一、图腾崇拜的雷州石狗
早在四五千年以前,雷州的红土地上,就有先民在采集渔猎,繁衍生息。雷州市企水镇的英楼岭、卜抱山、覃态岭,英利镇的英典北、兰园岭、西湾岭、石头堰岭、流沙寮岭、那停村,东里镇的溪南水库北坡地,遂溪县的鲤鱼墩,徐闻县的华丰岭等山冈遗存有新石器时代雷州先民生活的文化遗址,出土有石斧、石石;军、石凿、石环、石铲与敲砸石器,还有夹砂陶残片与陶拍等生产生活用具。
唐代左拾遗、史馆修撰、礼部员外郎沈既济(约750—800)著述的《雷民传》中说,唐时,距离罗州200里的雷州海康郡,时常有雷火爆发于野岭中,每次大雨过后都有拾到黧石,有圆形的也有方形的,叫做雷公墨……
又有在雷霹雳的地方或土木中拾得楔象斧的,叫做霹雳楔。唐昭宗朝(889~904)在广州任职的刘恂在《岭表录异》中也有类似的关于雷州的记述。
北宋时的政治家、科学家沈括(1031—1095)撰写的《梦溪笔谈》里也这样说:现在有人拾得雷斧雷楔的,都说是雷神所遗坠,大都是雷公轰隆隆震动后才有,可我未曾看见过。元丰时期,我居住在随州,夏天下大雨发大雷,震断一块树木落下,才有拾到一块楔,我才相信所传说的事。凡是雷斧大部分应该是用铜铁制作的,可是楔是石头,像斧又无孔。世上传闻雷州多雷,有雷祠存在,那个地方多有雷斧、雷楔。
沈括等认为雷斧、雷楔是雷电霹雳响震过后的遗物,却不知它们实际上是上古时代雷州先民生产生活的工具,如石斧、石石、石凿之类的石器。当然,这也不足为奇,因为他们生活的年代还未有科学的考古研究。但是,他们所作的录异、笔谈之类的对社会自然现象的记录,为我们今天进行科学的考古研究留下了珍贵的历史资料。
在愚昧落后的上古时代,人们认为天上的天帝雷神主宰着人世间和自然界。自然界的种种怪异现象,使人们迷惑不解,认为这是天意与神灵在作祟。尤其是雷州多雷,大雨时隆隆的雷声迅猛激烈,他们认为是雷神追雨,雷神威力无比,主宰自然界;只有祈求雷神,才能保佑自然界的平安宁静。于是,产生了人们对雷神的崇拜,敬雷崇雷成为雷州先民古老淳朴的民俗风尚。
上古时代,雷州先民利用自然石材制作生产生活工具,渔猎为生,兽皮遮体,穿叶为衣。在与自然界作斗争求生存的同时,他们逐步认识自然并把捕获的野兽禽类圈养,驯服并使它们成为生产的助手与生活的食物。
如牛、猪、狗、鸡、鸭、鹅等,尤其是狗经驯服后既是狩猎的好助手,又是看家守户的卫士。在渔猎与农耕时代,狗是人们最忠诚最亲密的朋友,故奉为图腾以崇拜之。
雷州流传有狗眠地的故事。传说在远古的洪荒年代,大地洪水泛滥,地陷山崩,满目荒凉。山墩坡上有一位壮实的小伙子,手中拿着一支木棍,不远处有一只狗蹲着。他用木棍挥动一下,狗就挪动一下。他走到哪里,狗就跟随着他到哪里。在这块山墩坡上,就只有他与狗。他孤寂难当,狗也孤独可怜。他把吃剩的食物扔给狗,学着: “噜噜……睐睐……”
地招呼着狗,狗警觉地走动绕着他转。他用手摇摇表示没有加害之意。几天的接触,他与狗相熟了,狗慢慢地走近他,蹲在他的身边。他用手摸着狗的头,狗用舌舔着他的手。狗“汪汪”地轻吠,意思是我们做朋友;小伙子也学着“汪汪”地叫了两声回答,可以做朋友。小伙子累困睡着了,狗就守在他的身边。
约摸一个月后,洪水退走了,山川恢复了平静。小伙子带着狗去寻找他的亲人和伙伴。他翻山越岭,找啊找,不知翻过多少个山岭。“亲人啊,你们到哪里去了?”小伙子哭喊着,狗也“汪汪”地吠着。还是狗的眼睛亮耳朵灵,它向着一个山岭的方向跑去。小伙子也跟着狗跑。跑呀跑,跑到山腰间,狗停在那里直吠。小伙子叫喊着:“有人吗?”叫了好几阵,树林里走出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他们相视惘然。美女腼腆地低头流泪,那是惊喜的泪水,小伙子慢慢地走过去。狗在摇着尾巴,用舌舔着他们的手脚,绕着他们转。在这片红土地上,就只有劫后余生的他们俩,他们结合了,从此相依为命,在这片红土地上繁衍生息。
狗是他们生活的忠实卫士,是月老,是恩人。狗死后,他们把狗安葬在山坡上,并给予奉祀,他们的子孙后代都继承了这一传统。后来,这狗墓渐渐地大起来,很像一只狗在长眠。现在,英利镇的英益村北有一处狗眠地,也许是这个美丽传说遗存的胜迹。
说来很巧合,1982年进行文物大普查时,文物工作者在英利一带的英典北、石头堰岭、兰园岭、西湾岭与流沙寮岭的山冈上发现了新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出土有大量的石斧、石石、石凿、石铲、穿孔石环与敲砸石器等。专家考证后认为,在四五千年前,就有雷州先民在这块红土地上渔猎为生,繁衍发展,这里是雷州先民的发祥地。
大量文物出土也印证了古代文史学家的记载。司马迁《史记》记述:“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趾,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属。”雷州在唐尧虞舜的时代,已是日月所照、声教已通的地方。
据史学家论证,古代的雷州乃是古越族俚、獠、徭、僮、苗、黎人聚居之地。梁钊韬在《百越对缔造中华民族的贡献》中说:“濮族所居之地,常与雷、里、历等地名相合。雷、里、历、俚、獠、黎、佬同音,均来源于莱与濮相连。濮与莱合而为古越族的自称。”生活在雷州的俚、獠、徭、僮、黎、苗人是雷州的先民,称之为古越族人,至春秋时才称为“南蛮”。《孟子正义·十一》记述:“今也南蛮驮舌之人,非先王之道”。
《隋书·列传》记载:“南蛮什类,与华人错居,日蜒,日猿,日俚,日獠,日钮,俱无君长,随山洞而居,古先所谓百越是也。”雷州古为百越之地,史称蛮荒徼服,百越族统称南蛮人。
《礼记·王制》中说:“南方日蛮,雕题交趾。”雷州古时属交趾,处于大陆的最南端,古称南蛮徼服。聚居的古越族俚、獠、徭、僮、苗、黎人为南蛮什类,是历史发展不同时期的不同称呼,并非是把他们视为不讲文明礼仪的野蛮之人。从雷州红土地上出土的新石器时期的石斧、石石;军、穿孔石环、大型有肩石铲与石拍等石器,夹砂陶纹、夔纹、方格纹、米字纹等南方印纹陶,春秋时期的万家坝型铜鼓与汉代云雷纹北流型铜鼓等器物,代表着不同历史时期的制作工艺与铸造技术,印证着他们的聪
明才智与伟大的创造力。故此,古越族也好,百越族也好,西瓯、骆越也好,南蛮也好,只是区域性部落民族的称呼,他们在雷州所创造的灿烂文化,同样闪耀着中华民族文化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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