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天神宙斯、地神盖娅（Gé）、太阳神赫利俄斯（Hélios）、海神波塞东（Poseidon）、智慧女神雅典娜，以及战神阿瑞斯（Ares）等诸神的名义起誓，将维护和平，恪守与马其顿的腓力所缔结的条约。无论在陆地还是海上，我都不会拿起武器，去伤害或反对遵守誓言的人。我不会干涉或耍诡计，去向盟国的城市、防地或港口开战。我不会推翻腓力及其后裔的王权，亦不动摇已立下和平誓约的成员国现行的政体。我决不做任何违反条约的事，也会尽我所能阻止别人这样做。如果有人违反誓言和条约，我将按照共同会议的决定和霸主的命令，提供受害者要求的援助，打击违反条约的人，以维护和平。<br> 科林斯条约的条文<br> 另一篇来自小亚细亚希俄斯岛的铭文，记载了公元前332年寄给该城邦的一封信，信中言明，波斯反攻获胜后，该岛重回马其顿的势力范围。<br> 在戴西泰奥斯（Deisithéos）大会堂下，亚历山大国王发表致希俄斯岛人民书。所有从希俄斯岛放逐的人都将返回，希俄斯岛要实行民主政体，推选专家来编订法律，以便为民主政体和流放者回乡去除一切障碍。各种既订的法律要呈交亚历山大。希俄斯岛人要自费提供20艘装备齐全的三层桨战船，只要希腊舰队为我们效力，这些战船就要参与航行。把城邦交给蛮族的人，凡是已经离开的，将按照赫莱纳斯（Héllenes）的决定，从盟国的城市里驱逐出去。凡是留下的，都将移送赫莱纳斯的法庭受审。如果从前被驱逐的人与城里人发生纠纷，将由我们的法庭仲裁。在希俄斯岛上的人和好之前，将有一支受亚历山大国王指挥的驻军。这支驻军地位重要，不可或缺，经费由希俄斯岛人负担。<br> 亚历山大致希俄斯岛人民书<br> 罗马时代的军事领袖和皇帝，好用亚历山大的荣光来自吹自擂。有些作家根据业已夫失的原始材料，写下了征战的故事。公元2世纪时，帝国的高级官员，尼科美底亚（Nicomédie）的阿利安，写了一部详尽论述亚历山大的著作，解释了他写这部书的理由。<br> 据说，亚历山大曾表示，阿奇里斯很幸运，有盲诗人荷马写了有关特洛伊战争的史诗，使他名垂后世。亚历山大当然认为阿奇里斯幸运，拥有这种特权，因为亚历山大虽然在各方面好运连连，却仍缺少某些东西：在散文或诗歌里，他的功勋都没有得到应有的颂扬。无法与他相提井论的人，例如西拉库斯（Syracuse）国王希埃隆（Hiéron）、盖隆（Gélon）、泰隆（Théron）等人，倒博得抒情诗人传颂。所以，亚历山大的功勋远不如前人的功绩著名。例如斯巴达将军克里阿卡斯（Clearchus），与居鲁士在亚洲腹地联合反对阿尔塔薛西斯国王，发动了“万人”远征，克里阿卡斯经受的苦难，与他一起被俘的人，以及后来希腊历史学家色诺芬（Xénophon）指挥“万人”向海边前进等等，经由色诺芬的记述，知名的程度超过亚历山大其人及其功勋，而亚历山大并未和别人共同指挥过远征，没有在“大王”面前逃跑，也不只是战胜了阻挡他前进的敌人。确实，没有一个希腊人或蛮族立下过比他还多的丰功伟绩。我要申明，正足上述原因激励我写这本书：我想信我有资格让世人认识亚历山大。无论如此自我评价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无需写上自己名字，因为大家对我的祖国。家庭，以及我在国内担任的官职都略有所闻，所以用不着说。我只需要说，从孩提时期开始，祖国、家庭和官职就是我的作品。基于这个理由，我不认为我比最伟大的希腊作家逊色，我写的就是亚历山大，一位伟大的统帅。<br> 毕达哥拉斯（Pythagore）、苏格拉底（Socrate）、阿尔塞西拉斯（Arcésilas）。以及卡尔内亚德（Caméade）等哲学家，都没有持续打过重大的战争，没有向蛮族王公们传播文明，没有在未开化的民族那里建立希腊城邦，也没有教育那些无法无天，不知法律与和平为何物的民族。然而，从亚历山大的言行和教育人的作品来看，他确实是一位哲人。<br> 检视一下亚历山大从事教化事业的成就，就会看到他教希尔卡尼亚人（Hyrcaniens）婚姻的礼仪；教阿拉科西亚人耕地；说服粟特人奉养父母，而不要杀害他们；要波斯人尊重自己的母亲，而不要娶她为妻。哲学的力量多么神奇，多亏了它，印度人来向希腊诸神致敬，斯基泰人不再吃死去的同伴，而懂得埋葬他们。[…]<br> 亚历山大带给亚洲文明的时候，荷马的作品已广为传诵。波斯人、苏萨人和盖德罗西亚人，正学着朗诵希腊剧作家索福克勒斯（Sophocle）和欧里庇得斯（Euripide）的悲剧。……他在蛮族中建立七十多个城邦，在亚洲各地施行希腊法律，从而消除野兽般不文明的生活方式。……被亚历山大征服的人，要比摆脱他权力的人幸运，因为逃脱者的处境悲惨，而征服者则迫使被征服者过繁荣幸福的生活。……因此，对被亚历山大征服的民族来说，若不是屈服于武力，他们就不可能了解文明。埃及不会有亚历山大城，美索不达米亚没有塞琉西亚，粟特见不到普罗弗塔西亚（Prophtasia），印度不会出现布塞法里亚（Bucepbalia），高加索又哪有希腊城邦。亚历山大在这些地区建立城邦，消除了野蛮状态，最恶劣的状态，经过与最先进的状态接触，受其影响而发生变化。[…]<br> 远征的首要目标，就是哲学家的目标：不是为自己获得奢侈品和财富，而是要保证所有人的利益均等，和平相处。后来迦太基将军汉尼拔（Hannibal）在意大利，或者更早一点，特莱勒斯（Treres）在爱奥尼亚，斯基泰人在米底所做的，都与亚历山大相反。亚历山大强盗般跑遍亚洲，也不想掠夺战利晶或使该地区成为不毛之地。亚历山大截然不同，他要让大地上的所有居民，都成为同一个国家的子民，并且启示他们形成一个唯一的民族，而他让这个构想具体化。<br> 亚历山大无疑是一位战士，也是士兵们的领袖，我们马上就会想到马其顿历史上的光辉阶段。但是对亚历山大来说，战争不是他的目标，而是实现他伟大计划的一种手段。他怀着高尚的梦想，要让亚洲与欧洲和好，解决始终存在的难题：东方问题。亚历山大建立的城市比摧毁的多：他建立埃及的亚历山大城、今阿富汗西部的最大城赫拉特（Herat）以及堪达哈，今天仍是某些亚洲国家的首府。他是一个探险者，但没有现在更多所使用的，方便而先进的传播手段，因此更显得是个出色的管理人。他建立了一个大帝国，从亚得里亚海（Adriatique）伸展到印度河，但是来不及完成所有计划，巩固他的业绩。<br> 关于亚历山大这个部分的使命，我们要加以考察，井向这位马其顿的英雄请教殖民化的经验。他这些经验虽然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然而今天看来，仍有符合现实的地方。<br> 他打算让波斯人与希腊人和解，融合成一个民族。他尊重别人的财产。更难得的是他用骑士精神对待妇女，而基督教要在300年后才提出这一主张。<br> 法国在摩洛哥（Maroc）实行的保护国制度，来自亚历山大的殖民经历。<br> 有史以来，强盛而文明的民族，总是力图扩张自身的领地，而戕害弱小的种族。殖民问题有各种解决办法，可以归纳为两种：野蛮的方法是奴役被征服的民族，驱逐他们，消灭他们。土耳其人在他们征服的国家里，西班牙人在墨西哥，北美洲人对印第安人，实行的就是这种办法。比较人道的作法，是与这些居民合作，一起开发他们的领土。我们一向采用第二种制度，经过多次试验之后，终于得到最明智，效果最持久的解决之道：保护国制度。<br> 亚历山大毫无经验可以参照，一开始就实行了同样的保护原则。他知道，直接治理被征服的民族不可行，所以保留他们的行政机构，而在他来到之前担任各个部门领导者的职务，不予更动，但派给他们每人一名技术顾问，同时也监督他们。从自身所属的社会等级中，从行政管理的习惯做法和法律中，都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不过在亚历山大来到之前，各个部门的首长若是敲诈勒索，独断专行，就会受到严惩。该服从大流士还是亚历山大，有人觉得无所谓，也非常欢迎上述改革，对新制度评价很高。<br> 马其顿国王为自己保留了治安部队。在帝国的主要城市里，有许多可以随时动员的驻军。他安排的公路网对经济发展非常有利，也方便调动治安部队。当地人也组织部队，由波斯人指挥，但有一些马其顿军官。<br> 亚历山大有时让一位国王保留他的王位，波罗斯便是如此。亚历山大会让他行使从前的一切权力和特权，但会指导和监督他。<br> 亚历山大眼中的保护国制度，乃是保存被征服民族的社会组织和行政机构，同时尽可能维持原有的人员。但是劝导表现欠佳的人员，要他们公正廉洁。在公元前4世纪，廉洁可以说尚未形成风气。<br> 我们拥有全部过去的遗产，一切勇敢的传统，还有基督教留给我们的教诲。经过各个阶段的摸索，我们终于找到了堪称最公正的殖民方式。在欧洲所有民族中，只有我们要去摩洛哥实施这种方式。<br>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