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里曼家族大概就属于这些规矩颇多的阶层,因为从1730年前后至1830 年的这一百年间,这个家族的连续三代人都是牧师,分别在波尔这个小岛、格瑞斯色和新布科夫三地任神职。这个牧师家庭的祖先是一位自由民和镇议会议员,他的祖先连续四代都是商人,曾于16世纪在卢比克经商。卢比克由于靠海,商业气氛(比梅克仑堡)浓,也更自由开放一些。
家族里命中注定要冲出小村镇的狭隘局限并使家名蜚声世界的那个成员好像还有几个神职祖先,即他的祖母是一位牧师的女儿,他的一个舅舅也是一名牧师。尽管如此,家族里的宗教渊源却丝毫没有影响一个灵魂要么命定、要么自愿地听从自己内心的差遣,而走进了那个非基督教的世界。看来,必定是家族里古老的经商传统在经过一个世纪的中断之后,又在他的心中复苏,并具体表现为早期的汉萨同盟精神;也许正是这种精神指引卢比克的谢里曼家族横越了大洋。
海因里希·谢里曼的父亲在年青时肯定雄心勃勃,勤奋好学。他先在阿尔托那作了四年教师,又在26岁那年学起了神学。促使他走到这一步的,看来肯定不是出自对宗教的虔诚,这点从他以后的生活里就可以明显看出。但是他显然对这第二本领学得十分投入,有一张证明书在谈到31岁的他时这样写道:“我用《新约全书》的原文详细地考核了他。使我感到十分惊奇的是,他考得非常出色,使我不能不在他给我的成绩证明匕对他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之后不久,另一名考官又对他写下这样的评语:“他证明自己已掌握了深厚的科学知识,使我深感满意……我非常敬佩这个人,愿上帝指引他。” 不过,海因里希·谢里曼却根本不是在这个传统的德国牧师家里长大的。不错,他的母亲是个受过教育且有音乐禀赋的女人,是梅克仑堡州一个小城镇镇长的千金。她为自己的几个孩子树立了极好的榜样。关于她的长相,我们只能试着从她兄弟汉斯-布尔格尔牧师的一张晚年照的照片来推断;这位牧师长着坦率而真诚的眼睛,坚定而高贵的嘴巴,以及清秀的眉毛,透出自尊和温和适度。这位母亲比丈夫小13岁,不到40岁就早逝了,而她的丈夫却比她多活了差不多四十年。谢里曼也从父亲那儿学到了许多好的东西。比如父亲对庞贝城的挖掘工作非常感兴趣,并且常常给孩子们讲一些古代历史上的故事,还把几本书送给他们读,其中有一本是讲动物的书,里面有许多整页的精美插图(比如马的八个品种的整页插图);还有一本学习法语的课本和一本儿童看的世界历史。在这本世界历史中,最能激发这个8岁男孩想象力的,莫过于那张伊尼厄斯背着他父亲,手里牵着他的小儿子逃离烈火熊熊的特洛伊城的图画。半个世纪以后,谢里曼记叙了这件事,说他年龄那么小就已小定决心,有朝一日去挖掘这座陷落城市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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