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月8日,周恩来总理与世长辞,闻此噩耗,童第周夫妇的心情都十分悲痛。叶毓芬的心脏病一直比较严重,但那P222时因为她的级别不够,还不能去北京医院而只能在附近的医院就诊,医生误诊她的背痛是神经痛,让她采用锤打肌肉的松弛疗法,但无效并日益严重。受此噩耗刺激后,更是一蹶不振,于3月11日因心绞痛抢救无效而去世。风雨相伴40多年,夫妇俩很少分开过,如今一个撒手而去,留下的一个悲痛欲绝。据童第周之子童时中回忆:“母亲的去世给父亲带来沉重的打击、无限的悲痛,常见他坐在那里陷入痛苦的深思,他流着泪对我们说,我对不起她,她这几天不舒服,我没有陪她去看病她工作成绩很出色,但由于我,她却未能升为教授。”20世纪30年代初叶毓芬从中央大学毕业后,一直在高校和科研单位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40余年,有相当的科研成果,论资历,论水平,早就应该被评为教授了。
60年代,有个日本代表团到中国访问,拿着一本书指着书上叶毓芬的照片,指名要见这位著名的科学家(当时形势下未能会见),却不知这位他们眼中的著名科学家至死都只是个副研究员。原因就是童第周一直是叶毓芬所在单位的领导,叶毓芬的晋职材料一次次报到他手里,却一次次被卡下了,把名额让给了别人。在山东大学的时候,叶毓芬就有资格提教授了,但童第周当时是校务委员会负责人,把她拿掉了。到北京中科院动物所工作后,副研究员中曾有两个提升研究员的名额,大家都说叶毓芬有那么多论文,这回总该轮到她升了吧,但任所长的童第周又把她给拿掉了,升了别人。“我要是早点带她到大医院去看看就好了”,这是童第周在叶毓芬去世后常常自责的一句话。
因为3月5日那天早上,因病在家休息的叶毓芬听说严绍颐要到广西去出差,生性重情重P223义的叶毓芬就一个人摸到实验室,嘱咐严绍颐代她向在广西水产研究所工作的学生和朋友们问好,严绍颐连忙应承了,见叶毓芬脸色非常不好,行动迟缓,就劝她赶快回家休息,并一直把她送到了动物所的大门口。下午出差前去向童第周告别时,就顺便说了叶毓芬的情况,劝老师早点回去陪陪师母。童第周原来认为他又不是医生,在家陪着也没用,又治不好她的病,但严绍颐认为有亲人陪着,至少病人的心情会好些,童第周被严绍颐说动,答应马上就回家去陪陪叶毓芬。但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童第周正准备回家,家里的电话就到了,叶毓芬病危。童第周急忙赶回家,情急之下,靠家中的保姆和一个邻居的帮忙,才七手八脚地把叶毓芬送进了附近的中关村医院。童第周放下所有的实验工作,在医院里守着妻子,看着叶毓芬苍白的面容,他才意识到一向坚强能干的妻子已是一个衰弱的老人。
11日,叶毓芬去世。叶毓芬与童第周在性格上属于互补型,童第周性格内向,不大讲话,一心放在工作上,不考虑生活,出差时都是由叶毓芬为他整理好行装,平日在家则都是叶毓芬给他做饭吃。叶毓芬非常乐观,很健谈,整天有说有笑的,甚至在晚年还会描眉点唇地淡妆一下,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很有女人味。她一辈子乐呵呵地相夫教子,从没有因繁重的家务影响了自己的科研工作而怨天尤人,几个孩子也培养教育得非常成功,一个个都学有所成。同时,她又是一位勤奋努力,自尊自强,与丈夫在事业上并驾齐驱的女强人。有人统计,夫妇俩合作的科研论文有29篇,占童第周主要论文的60%以上,他俩由此被誉称为中国生物界的“居里夫妇”。
童第周对她的评价也非常高:“她工作非常突出,观察仔细,甲是甲、乙是乙,反复观察。统计也非常仔细,她总是反复计算,以求绝对准确。”现在,实验室里只剩下童第周一个人了,“但他一直保存着叶毓芬使用过的桌椅和实验用具,每天都要仔细地擦拭一遍,像是等待着妻子安详地走来和自己一起做实验似的。”一个女人,最后能得到丈夫这样的尊重和怀念,她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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