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以其挺而直上,虚而有节,历四季之变而不失其常,不开花,不结果……植物中有竹,乃不啻中国人之至亲密友。画中有竹,尤所常见,乃有专以画竹名者。”(1)
——钱穆
写意花鸟画是中国画体系里的一个重要科目,梅、兰、竹、菊“四君子”则是在元以后涌现的文人画派中富有典型性的绘画题材。而构成此种画材在艺术长河中风行不衰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梅、兰、竹、菊所具有的顶风傲雪、孤高自拔的精神征象,恰恰与儒家经典中业已规范了的人性品格如出一辙。于是士大夫画家纷纷借此以言情志,散怀抱,也正是在这种托物言志的过程中间,画家的品操不断得到感化和净化了。同时,作为读者或此类作品的收藏者,在耳濡目染之际,其人格也缘画而升华——“予旧藏东坡枯木丛竹一小卷,每闲暇,于明窗净几间,时复展玩,不觉尘虑顿消,颇得佳趣耳。”(2)那么从这个层面来讲,曾经作为历史上文人写意画之经典题材的梅、兰、竹、菊,在21世纪的今天,毋庸置疑,当依旧具有其存在的特殊价值及生命延续的意义。
“四君子”以独立的姿态出现在花鸟画中大致为宋代。其君子的名称则始于封建礼教达到鼎盛时期的明朝。
而“四君子”之中,又以竹为先,竹在中国画坛上的粉墨登场,悠悠几千年。我们现在所能见到最早以竹为题材的作品当是汉石刻双叶碑。至于唐,据宋黄山谷称,“画圣”吴道子(约685-758)画竹,不施丹青,已极形似。后有活动于德宗(779—805)时期的协律郎萧悦,画竹推为专美,沾溉士林,一时往而求之者络绎不绝,“萧亦甚至秘重,有终岁求其一竿一枝而不得者。”(3)诗人白居易在得到萧悦所赠的《十五竿竹图》后,尝乘兴作《画竹歌》答谢,开篇即称:“植物之中竹难写,古今虽画无似者;萧郎下笔独逼真,丹青以来唯一人。”(4)其推许如此。从白氏的诗篇中,我们可以想见,至少在唐朝,属意于竹的画家为数已众,只是岁月沧桑,许多必定动人的妙迹早就和光同尘,令今人无福一睹“君子”的风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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