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行伍出身,文化水平不高,他凭着一条棍棒打天下,后来搞兵变登上帝位,这就是历史上所谓“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他当上皇帝以后,也知道打天下可以靠武力,治天下却得有文、武两手,于是用了教书先生出身的赵普做宰相,辅助他。这个赵普熟读经书,自称能“以半部《论语》(记载孔子言行的一部儒家经典)治天下”。于是,一君一臣,文武相济,倒也很相得。但毕竟各有所偏,有时不免意见相左。
一天,赵匡胤巡视京城,看见汴京一座城门上大书“明德之门”四字。这个城门名字是赵普起的,“明德”就出自《论语》中的一句话里。赵匡胤指着城门题名问身边的赵普:“‘明德之门’,为什么要用‘之’字?”
赵普答:“‘之’是语助词。”
赵匡胤轻蔑地说:“‘之、乎、者、也’,‘助’得了什么?”说罢拂袖不顾而去。
在古汉语里,“之、乎、者、也”等与现代汉语里的“的、呢、吗、了”等一样,都是助词,赵普说得对。赵匡胤说“‘助’得了什么”却是错了。当然,这些助词本身意思很不具体,属于虚词的一类。它和“明”“德”“门”这些本身有具体意思的实词相比,有很大不同。在“明德之门”这个名称中,删掉“之”,“明德门”三字仍能表示同样意思。但是,在其他很多场合,有无助词辅助,表达效果就大相径庭。不信请看下面两个故事。
明末清初有一个人叫洪承畴。他在明朝历任陕西三边总督、兵部尚书(相当于后代的国防部长)兼督河南等五省军务、蓟辽总督等显赫要职。他既喜欢自赞自夸,又爱阿谀奉承,就在自己家大门上自撰自书一副对联:
君恩似海
臣节如山
后来他率领明朝大军抵御清军,战败被俘,怕死降敌,反而来替清政府总督军务,镇压江南和两广云贵等地的抗清部队。于是有人在他大门那副对联的上下两个陈述句后,各加一个语气助词,改为感叹句和反问句,成为:
君恩似海矣!
臣节如山乎?
古汉语的“矣”和“乎”,等于现代汉语的“了”和“吗”。加语气助词后的上联指出:明朝政府对洪承畴的“恩”可说是非常大了!下联反问:可是你洪承畴真的有气节吗?“臣节如山”加“乎”(吗),一个“尾巴词”就把整句意思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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