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运诗的最大特点是有句无篇,过分雕琢,体现了《文心雕龙》所概括的刘宋初山水诗的特点:“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他的诗开启了南朝一代新的诗风。
鲍照(414?~466年),现存诗歌二百多首, 《拟行路难》18首是其代表作品。鲍照诗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对士族门阀制度的强烈不满和反抗,《拟行路难》其六写道:“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其情悲愤满怀,难以自抑。另一重要内容是反映边塞士卒的生活,如“疾风冲塞起,沙砾自飘扬。马毛缩如猬,角弓不可张”(《代出自蓟北门行》),描写边塞战地的艰苦酷寒景色,对唐代边塞诗有较大影响。另外,《代放歌行》、《代贫贱愁苦行》等诗篇反映了社会底层贫寒贤士受压抑的痛苦心情。鲍照诗内容丰富,感情奔放,呈现雄健豪放的特点。
鲍照对中国文学的独特贡献还在于他创造了以七言为主的歌行体。他以丰富的内容充实了这种来源于乐府的歌谣体,并用革新的精神改造它,变逐句用韵为隔句用韵,或自由换韵,为七言体诗的发展拓宽了道路,对后世影响很大。
谢胱(464~499年),南朝齐诗人。他的诗受谢灵运影响很大,刻画景物,细致逼真,有不少名句。如“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写远处疏淡的归帆江树;“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游东田》)写鱼游鸟飞的初夏景物等。谢胱发展了山水诗,并形成自己的特色,完全摆脱了玄言诗的影响,写景与抒情彼此交融,增强了山水景色的艺术形象特色,从而形成清新流丽的诗歌风格。
谢胱是永明体的代表诗人,他的诗歌讲究四声音律,对仗工整。其中的一些短诗,如《王孙游》、《玉阶怨》等,音调和谐,情致含蓄,对五言绝句的形成和发展有影响。
庾信(513~581年),南北朝最后一位重要作家。他早年生活在江南,是梁代著名宫廷诗人。他早期的作品多属宫体诗,形式绮艳,内容贫弱,多奉和、应酬之作。他后期诗文的风貌与其生活经历大有关系:554年,他奉梁元帝之命出使西魏,被扣留在长安做官。北周取代西魏之后,他继续担任北周官职。这时他的诗文内容和风格随之转变,《拟咏怀》27首及《哀江南赋》是其代表。内容多倾诉对故国的怀念,对坎坷人生的悲叹及屈仕敌国的痛苦。而长期的北方生活,又增加了他作品中辽阔苍凉的北国气息,如“流星夕照镜,烽火夜烧原”,“轻云飘马足,明月动弓稍”(均见《拟咏怀》),诗风转变为苍凉悲壮、刚健深沉。
庾信的早期诗歌,受齐梁新体诗风影响,注重声律,讲究对仗,而某些诗篇甚至暗合唐代近体诗的平仄,如七言《乌夜啼》、五言《晚秋诗》等,对唐人影响最为直接。他后期的文学创作,受北朝文学影响。娴熟的创作技巧与厚重的人生经历结合起来,使他的艺术造诣达到新的高度,杜甫《戏为六绝句》称其为“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
二隋唐五代作家作品
王维(701?~761年),字摩诘,太原祁(今山西祁县)人。少有才名,开元九年(721年)进士,任大乐丞,开元二十二年任右拾遗。安史之乱中,被迫接受伪职,乱平后曾因此受到
追究,旋即得到赦免。王维从天宝年间起就一直过着亦官亦隐的生活,晚年专以焚香禅诵为事。官终尚书右丞.故世称王右丞。
王维是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作家,他深通禅理,擅长绘画,精通音乐,观察细致,感受敏锐,对自然景物往往有其独到的审美体验。五言近体诗是他这类诗歌的代表作,如《终南山》中“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万壑殊”;《汉江临眺》中“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送邢桂州》中“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使至塞上》中“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等诗句,都能够出色地把握住空间视角的近与远,色彩调和的浓与淡,语言运用的虚与实,写出了景物之美的神韵,创造出一种“诗中有画”的境界。
王维笃信佛教,他以禅宗参悟之法欣赏山水,以空明的心境去领悟大自然,常能将景色之美与心境澄净之美融为一体,如《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诗中境界清幽寂静,不仅仅是一种景物的客观摹写。更是一种心境的表达,一种主观感受。又如《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以明月深林衬托诗人内心的空寂,把诗人沉浸在寂静中的自我陶醉心境融人景色之中。
王维的诗歌题材是多样的,如反映社会现实的有感遇诗《寓言》、《偶然作》等,边塞诗有《陇头吟》、《老将行》等。他的抒情小诗更是特色鲜明,《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送元二使安西》:“渭城朝雨悒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落笔角度匠心独运,语言平易而感情却非常真挚深沉,历来脍炙人口。
李白(701~762年),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祖籍陇西成纪(今甘肃天水附近),生于中亚碎叶,5岁时随父迁居绵州(今四川江油县)。25岁出川,开始漫游生活。天宝元年被玄宗征召人
长安,供奉翰林,但始终未受重用,天宝三年离京。安史之乱中。怀着平乱报国之志人永王磷幕府,永王兵败后受牵连流放夜郎,途中遇赦得返。三年后病死于当涂(今安徽马鞍山)。
李白既受儒家思想影响,有济苍生、安社稷,建立盖世功业的豪气和抱负,又深受道家道教思想影响,漫游名山,求仙访道,追求一种不受任何约束的人生境界。这种人生态度形成了李白特有的狂放不羁的个性和洒脱飘逸的气质,而这种个性又表现为他诗歌中非凡的气魄和激情,这也是李白诗歌的人格魅力所在。
最能体现李白这种个性气质的是他的乐府歌行,乐府歌行较少句式格律的限制,便于抒发他那一泻千里的感情。如《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奔腾的黄河那种壮阔的气势,给人以强烈的感情冲击,也反村出人生的渺小和短暂,但李白却是那么乐观自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时代精神和个人气质的契合。李白傲世独立的个性也使得他“一生傲岸苦不谐,恩疏媒劳志多乖”(《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诗歌中时时发出人世坎坷的慨叹:“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行路难》)“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复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但是他不愿合于流俗,在诗歌中显示出浮云富贵、笑傲王侯的气概:“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梦游天姥吟留别》)
李白的绝句往往是兴到神会,情思如灵光一闪,脱口即成绝唱。如: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静亭山。”(《独坐静亭山》)独坐的诗人和孤寂的山之间忽而产生了一种瞬间感情冥合,诗人将这刹那间的感觉信口说出,却又是意蕴深长。又如:“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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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二十年来,我国高等教育发展有一明显趋向,就是越来越重视对青年学生的人文素质培养。文科专业不用说,就连理、工、农、医专业以及军事、体育、艺术专业都开设了(或预备开设)文学、史学、哲学等方面的课程(或讲座)。众多课程中,可能大学语文开设最早,开设这门课的专业也最多。由于多数学校安排学问好、擅长教学的老师主讲这门课(程千帆先生由武汉大学调到南京大学讲的第一堂课就是“大一”语文),因而大学语文成了全国范围内最受大学生欢迎的公选课之一。事实表明,大学语文确实在大学生素质教育中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
经过大范围、长时间的实践,许多老师在大学语文教学中积累了丰富而又卓有成效的经验。但也遇到了一些问题。
一个突出问题是:限于学时和教材内容,大学语文只能以讲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为主。学得好的学生,多半只是读懂了一些作品,至多也只是对作品思想内容、艺术特色有深入的了解,认识总还停留在对具体作品的把握上。当他们想从宏观角度了解古今中外文学发展规律和作品以外的语文知识时,老师们却没有时间讲授。由此,使我想到当前中文专业古代文学教学改革的有关情况。
现行中文专业的古代文学教学,主要是讲文学史,另开几门专题选修课。这些课程都有很强的概论性质,宏观综述,偏于理性层面者多。由于学生没有机会对原作下一番涵泳工夫,就只能被动地接受教师讲的结论。考试完毕,记性好的可能记住一部形同孤干枯枝的文学史;记性不好的,可能连重要作家的名字都记不住。为了改变这一状况,大家想到一个办法,即多开古代文学名著、名篇导读课。导读课仅用少量时间介绍名家、名著、名篇
的基本情况,主要工作是引导学生读原著、原篇。这样无疑会增强学生对古代文学作品的感性认识,可以夯实基础、助成学殖,但也有把古代文学教学弄成专讲作品选的可能,会出现类似大学语文教学中所出现的问题。为此,大家认为,一方面要在“导读”时处理好“导”与“读”的关系,不能只“读”不“导”。而“导”要导出理论水准,“读”要读出味道。另一方面还要用大气力讲好“中国文学发展史略”。学生亲自品尝过作品的美,对老师的理论分析就会有一种“深得吾心”的契合感。他学得生动、主动,留在脑子里的就可能是一部形如绽华碧树、常忆常新的文学史。
在大学语文教学中,老师往往以讲授作品取胜。会学习的学生却不会满足于对作品的鉴赏,常常会把求知的触角伸向更多更深的领域。比如:
当他从作品中知道作者的高尚情操、博大胸怀、超尘脱俗的人生境界,就会进一步想了解他的人格修养和在创作中追求的艺术精神。
当他觉得某篇作品处理某种题材饶有新意,就想知道在这位作者之前、之后或与他同时的作者中,是否有人写出了同类题材的佳作。
当他明白某一佳作用了某一文体,就可能对这一文体的由来、特征产生兴趣,以至想弄清这一文体写作的基本要求和常用的艺术表现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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