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一部生辰星相图集依据以下这些确凿事实:卡尔达诺津津乐道地向大家证明,这十个对象中的一个,也就是科尔贝塔,亲自把自己的生辰星相图交给了他。他还指出,众多的材料都证实他所给出的有关彼得拉克、费雷尔弗以及乔治的出生日期都是正确的。
卡尔达诺还认为,他周围的普通人,如人文主义者的生辰星相,对占星术士们具有特殊价值。他争辩说,恒星确实决定着这些人的命运:他们的职业生涯与他们的生辰星相具有精确的对应关系。但对于国王和君主,他不能作出同样的断言。许多占星术士已经使君王们完全摆脱了行星的影响力。自近古时期开始,一些占星术士就开始效仿公元4世纪的作家马特努斯,通过使国王免受星辰的控制,来规避政治风险,其理由就是君王如同诸神,是高于行星界的。31卡尔达诺坚持说,真正的基督教徒“怀着真正的虔诚,他们在天象中观察到的不是任何迷信的东西,而是把它们全都看作自然的原因”,所以他们不会追随这股潮流。“正如所有人毫无例外地都要遭受酷热、严寒以及伤痛之苦一样,我们也不能否认,统治者的身体和心智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从而渐渐趋于或好或坏的结果。”但他也承认,每个国家的大命运的确显著地影响着统治者自己的命运。不管怎么样,占星术士发现他们很难像分析彼得拉克这样的普通人一样,来如实地讨论皇家人物的生辰星相。32换句话说,一部生辰星相图集不但应该包括皇室君主以及宗教首脑的星相图,同时也应该包含普通男女的星相图,否则它就不能直接体现和证实占星术原则。
但是,生辰星相图集,就像卡尔达诺曾描述过的,并不只是当作科学文献来阅读的。他选定的所谓普通人,也和“沃比冈湖”(Lake Woebegone)的孩子们一样超乎常人。卡尔达诺强调,他的前10个生辰星相图的每一个都具有“某种令人惊异的品质”( aliquid admiratione dignum)。33换句话说,生辰星相的收集必须展示那不可变易的法则是如何运作的,以及星辰的规则运动如何决定人类的命运。与此同时,它还应该提供令人震惊的奇闻轶事、流言,以及对技术性的占星原则的证实,从而让读者感到惊奇。
到16世纪中叶,那些对自然科学极感兴趣的印刷商们已经意识到,各种形式的占星术出版物在公众中拥有大量读者。纽伦堡出版商约翰尼斯·彼得攸斯(Johannes Petreius),因出版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De Revolutionibus)以及卡尔达诺的《大学问》(Ars magna)而著称,曾遍寻他所在的城市以及其他地方的图书馆,搜寻还没有印刷出版的占星书籍,不论古代的还是现代的。1540年,他印刷出版了安东尼乌斯·德·芒图尔谟(Antonius de Montulmo)的著作,在该著作的前言中,他首次宣布计划出版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还向他的读者征集更多的新出版物。
彼得攸斯的前言并不只是为他自己的学术出版计划做广告。几年以后,他邀请天文学家莱因霍尔德前来纽伦堡,撰写他一直想要出版的占星书籍。当时,莱因霍尔德正担任维滕贝格大学的教务长,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敦促学生不要爬到防御工事上去,以免妨碍卫戍部队的行动。作为一名天文学家,他得指导一队年轻的计算人员编制著名的《普鲁士天文表》(Prutenic Tables),除此以外,他还得为自己的赞助者——霍亨索伦王室的阿尔布雷希特(Albrecht of Hohenzollem)起草、阐释重要的政治及军事人物的生辰星相图。彼得攸斯许诺让他摆脱这一切繁重的工作。在纽伦堡,彼得攸斯为他安排了一间舒适的“小屋兼书房”,由莱因霍尔德自己支配,只要他需要,想用多久就用多久。他的任务就是撰写一部关于如何编制生辰星相图的小书。彼得攸斯说得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一本关于怎样做的书,要用外行人能理解的语言,给诸如“宫”、“角”这样一些神秘的术语下定义,还要说明占星术士们究竟是怎样获取数据,然后把它们编入一个表格,以编制出客户想要的那种生辰星相图。彼得攸斯不要求莱因霍尔德提供经过处理的案例,也就是已经为客户编好的生辰星相图。正如他所指出的:“我认为这个集子必须能够拿出去卖,而现在已经有很多那样的东西在印刷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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