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翻译出版了《宗教思想史》,作者是美国的米尔恰?伊利亚德(Mircea Eliade),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宗教研究所晏可佳等翻译。该书是西方著名宗教史家米尔恰?伊利亚德(Mircea Eliade,1907—1986)的代表作之一,该书综合反映了20世纪西方宗教的研究成果。
米尔恰?伊利亚德1907年3月9日出生于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特的一个军人家庭,父亲格奥尔基?伊利亚德(Gheorghe Eliade)是一名上尉军官,是摩尔达维亚人,摩尔达维亚人生性忧郁、充满诗意、喜好玄想;母亲是奥尔特尼亚人,奥尔特尼亚人热爱冒险、精力充沛、性喜骑马。父母亲不同的性格给了伊利亚德双重的影响,伊利亚德好胜心强、敏感、诗意盎然,但有时却陷入绝望、忧郁。
中学时代的伊利亚德热衷于科普创作,梦想着“用文学形式来处理科学问题”,同时对于宗教、东方学和神秘主义的兴趣与日俱增。1925年高中毕业,就读于布加勒斯特大学文学和哲学系。1928年到1931年在印度学习印度瑜伽和奥义书,同时刻苦学习梵文,印度的三年经历成为他学术生涯中极其后重的一笔。伊利亚德在文学创作方面数量颇丰,作为学院派小说家,其学术重心始终在宗教研究上。二战结束后到1955年,伊利亚德一直居住在法国巴黎,这一期间他的宗教研究达到了一个顶峰,以法文的形式出版了一系列宗教著作:《比较宗教的范型》、《宇宙和历史》、《永恒回归的神话》、《瑜伽:不死与自由以及《萨满教》。这几本著作几乎涵盖了20世纪所有宗教已经的重要领域,使他迅速崛起成为一名蜚声国际学术界的宗教史家。1956年伊利亚德以访问教授的身份应邀到美国芝加哥主持哈斯科尔讲座,次年任芝加哥大学宗教系主任和教授等职,与同事将芝加哥神学院建设成为一个国际知名的宗教史研究中心,从此伊利亚德与美国宗教史学科结下了不解之缘。1961年主编出版了《宗教史》创刊,成为美洲大陆宗教研究的一份重要刊物。80年代,伊利亚德的学术声名日盛,担任《宗教百科全书》的主编,不幸于1986年4月22日逝世。就在他去世一年之后,16卷本的《宗教百科全书》正式出版。这部包括中国学者在内的数以百计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共同参与的著作的出版,为伊利亚德的学术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宗教史作为一门学科,不仅要描绘历史上各种宗教现象的发展过程,更应该在空间上揭示宗教的结构以及宗教对于人类的意义。伊利亚德强调宗教学家不仅是一个历史学家,同时也是一个 现象学家。伊利亚德还特别重视“宗教史”研究对于现代社会的意义。
本书全方面地展示了人类历史上各种纷繁复杂的宗教现象的发展过程,伊利亚德特别注重了那些对人类发展产生重要作用的宗教思想的创新,突出了人民在遭遇深层危机之际是如何通过宗教的创新来解释、摆脱和化解这写危机的。但是伊利亚德强调任何宗教思想的创新都不是凭空而起的,都以一定的传统宗教思想为基础。伊利亚德在书中大量吸收和融合了20世纪在专门宗教领域中其他大师级宗教学者的研究成果,同时还特别关注了一些被以往宗教史家所忽视的宗教思想,因而极大地丰富了人们对于宗教多样性和复杂性的认识。
本书分为3卷,第1卷勾勒了旧石器时代、包括美索不达米亚、埃及、印度、希腊、小亚细亚、巴勒斯坦以及伊朗在内的古代文明的宗教观念;第二卷叙述了中国宗教、印度教、佛教、犹太教、基督教的发展历程;第三卷讲叙了伊斯兰教的产生和发展、基督教宗教改革时期的思想激荡、中世纪犹太教神学思想的演进、中国西藏宗教的基本发展等。每一卷附有一个长篇“研究现状:问题与进展。评论性书目”,罗列了相关宗教专题的已经书目和原始材料,并且做了精辟扼要的评论,既可供读者做进一步的研究参考之用,又可以对西方20世纪宗教研究成果和发展趋势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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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宗教史家来说,每一种神圣事物的表现形式都是重要的:每一次仪式、每一个神话、每一种信仰或神灵的形象,都是对于神圣的体验(experi—ence of the sacred)的各种反映,因而蕴含着关于存在、意义和真理的观念。正如我曾在其他场合指出的,“如果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某种不可化约的真实,就很难想象人类的大脑是如何进行思考的;如果意识没有赋予类的冲动和经验以意义,就无法想象它又是如何能够出现的。对于一个真实且富有意义的世界认识,是与对神圣的发现密不可分的。通过体验神圣.人类的头脑觉察到那些自身显现为真实、有力、丰富以及富有意义的事物与缺乏这些品质的东西——也就是说,混乱无序地流动、偶然且无意义地出现和消失的事物——之间的不同”。简而言之,“神圣”是意识结构中的一种元素,而不是意识史中的一个阶段。在文化最古老的层面上,人类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宗教行为,因为采集食物、性生活以及工作都有着神圣的价值在其中。换言之,作为或成为人,就意味着“他是宗教性的”。
在我早期的作品中,从《比较宗教的范型》(Patterns in ComparativeReligion)(1958年)到探讨澳大利亚宗教的一本小书《澳大利亚宗教:导论》(AustralianReligionJ:AnIntroduction)(1973年),我曾讨论过神圣的辩证法及其形态。而本书则是从一个不同的视角进行思考和写作的。一方面.我根据时间顺序分析了神圣的各种表现形式(但切勿将宗教概念中的“时代”与最早记载这一宗教概念的文献的时间混淆在一起);另一方面,在文献资料允许的范围之内,我强调了深层的危机,以及特别是不同传统的重要的创新时期。简言之,我试图阐释对宗教观念与信仰史有重大贡献的事件。
对于宗教史家来说,神圣的每一种表现形式都是重要的,但是同样显而易见的是,比起拉玛什图(Lamashtu)的驱邪仪式或努斯库(Nusku)的神话,安努(Anu)神的结构、《巴比伦史诗》(Enumaelish)中的神谱和宇宙起源说,或吉加美士传说,能更有效地揭示出美索’不达米亚人的宗教创造力和独创性。有时,某种宗教创造的重要性是通过后来对它的评价而揭示出来的。
对于厄琉西斯秘仪和俄耳普斯教最早的表现形式,我们所知甚少;然而,2000多年来欧洲的思想家们却为之着迷不已,这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宗教事实,其影响如何我们还没有做恰如其分的研究。当然,被后来某些作家所赞颂的厄琉西斯入会礼和俄耳普斯秘密仪式,反映的是诺斯替教的神话化,以及希腊一东方的宗教融合。但是,恰恰是这个秘仪与俄耳普斯教的概念影响了中世纪的赫耳墨斯教①、意大利的文艺复兴、18世纪的“神秘主义”传统以及浪漫主义;而给现在欧洲诗人——从里尔克(Rilke)到T.S.艾略特(T.S.Eliot)和皮尔·伊曼纽尔(PierreEmmanuel)——带来灵感的秘仪与俄耳普斯教,也仍然还是学者、神秘主义者和亚历山大里亚神学家们的秘仪和俄耳普斯教。
我们选择了一个标准来界定哪些是对宗教思想史产生重大影响的观念,当然,这一标准的有效性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讨论:但是,许多宗教的发展已证实了这一标准;因为王是由于宗教发展的深层危机以及从这些危机中诞生的宗教创新更新了宗教传统本身。以印度为例便足以说明问题,在那里,由于婆罗门祭祀的宗教意义降低而带来的紧张与失望,产生了一系列伟大的创造(奥义书、瑜蚀术的编集成典、释迦牟尼的教义、神秘的皈依等等),它们都是对同一个危机作出的不同而又大胆的解决方案(参见第9、17、18和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