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宾诺莎所谓“对神的理智的爱”在我看来是我们据以生活的最美好的东西,但是我甚至不相信有为斯宾诺莎所承认而我要对之献出理智的爱的那个有点抽象的神。我爱过一个幽灵,而且在爱一个幽灵时我最内在的自我本身也变成了幽灵般的东西。因此我已把它深深地、深深地埋藏在层层生活的愉悦、柔情和欢乐之下了。但是我最深沉的情感始终是孤独感,而且在人性的事物中找不到任何与之相伴的东西。大海、星辰、荒野的风,对于我甚至比我最喜爱的人们更有意义,而且我觉得,人类之情对于我究其实乃是试图摆脱对上帝的徒劳无益的寻求的一种努力。
有一次我对你说:“窗户永远对世界开放”,但是一个人通过他的窗户不仅看到世界的欢乐和美,而且看到它的痛苦、残酷和丑恶,而且前者和后者都值得一看,一个人有权谈论天堂之前应当先窥视一下地狱。
我曾同你一起凝视永恒。我曾把永恒的至福握在手中——先在,虽然我还愿相信永恒事物的美,但它们己不属于我了。你将因自己的工作成就而戴上花冠。你将站在超乎个人的伟大的頂端.我崇拜你,但是我们的心灵是陌生的——我祈求上苍,让我快快耗尽此生,结束这种苦痛。
我体验过同你在一起的真正的幸福,——如果我能根据我的信念生活,我还会尝到这种幸福。我感到被囚禁在自私自利之中——倦于做任何努力,疲惫不堪以致无力突破自私的囚禁而投入爱情。
家庭的欢乐,像一切温柔和洽的欢乐一样,会慢慢销蚀人的意志,毁掉人的勇气。传统圣诞节的那种家庭的温暖气氛是美好的,但是那南风、那从海上冉冉升起的朝阳,和那水天一色的地平线,也是美好的。这些事物之美并不因人的愚蠢和邪恶而减损,而且始终不渝地赋予中年人特有的犹豫不定的理想主义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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