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我是无能之辈,那么我就不应该苛求自己。我扪心自问:你想走在 前面呢,还是想为自己而前行?在第一种情况下我最多只能成为一名牧人, 这是群氓最迫切的要求。在第二种情况下我必须与众不同,自觉自愿地为自 己而行进,独树一帜,奔向他方。在这两种情形下我都得表现出身手不凡。 然而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兼得。 2 与人凑合,热情好客,这是一种宽宏大量,然而很不高贵的行为。从许 多遮蔽的窗户和关着的百叶窗那里我认识了那些具有高贵的好客品质的人的 灵魂。他们腾出了最好的房间,期待着贵宾莅临…… 3 我们成为艺术家的代价是:将所有非艺术家称为“形式”的东西视作内 容和“事情本身”。如此我们便隶属于一个颠倒的世界,因为对我们来说内 容(包括我们的生活)从此就成为纯粹的形式了。 4 有一封信使我想起了一些德意志青年,他们是头上长角的齐格弗里德和 其他的瓦格纳崇拜者。我对德国人的知足常乐真是钦佩之至!北德的知识分 子真是虚怀若谷,《铁十字勋章报》报社的文人也必须对他们百般逢迎。一 位局外人有时也会怀疑这个渴望拥有殖民地和非洲之类的土地的年轻帝国是 不是已经骤然吞并了霍内欧和婆罗洲这两个遐迩闻名的棕黑色岛屿…… 5 如果我和过去的哲学家一脉相承,那么我对过去和未来就没有正确的判 断力,我只看到存在者。然而因为没有存在者,所以留给哲人的只是想象中 的“世界”。 6 如果我们老是寻根究底,那么我们就会走向毁灭。 7 两个春季之间的一条毛虫已经长出了小巧的翼翅。 8 “向善的动机”意味着“下台”。 9论圣伯夫 他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他对一切男性雄杰都怀有一种虚伪的憎恨。他 四处游荡,无聊而好奇,诋毁他人。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女人,具有女性的 报复欲与感性。女性的感性将他羁留于寺院和其他神秘主义的发祥地附近, 有时还使他跻身于圣西门主义者的行列。他还是一个真正的诽谤天才,他极 尽诽谤之能事,甚至还会捧杀人。只要时机合适,也就是说在所有惴惴不安 的听众面前,他会心甘情愿地、优雅而精湛地施展他的本领。当然啦,事后 他也会对他的听众偷偷地进行报复,这纯属心胸狭隘、卑鄙龌龊的行径。一 切极其高贵的人在特殊的情况下肯定会因为自我畏惧而忏悔。而他从不畏惧 自我!男子汉气概、高傲、完整性和自信心刺激着他的心胸,使他躁动不安 。按照今日法兰西精神的要求来看他真是一位出色的心理学家。而法兰西精 神也和他一样是一个迟到、病态、好奇、贪婪和包打听的角色。法兰西精神 和他一样喜欢打探秘密,凭着本能到处结识他人,这种行为方式和狗没有多 大的差别(狗以狗的方式也是心理学家)。从根本上来说圣伯夫是一个贱民, 他有着卢梭似的天性,因此他也是一个浪漫主义者。——贱民在浪漫主义的 旗帜下嘟嘟囔囔,渴求“高贵”。他是一位革命者,可是由于恐惧而不得不 自制。他在一切强大的事物(诸如舆论、科学院、宫廷和波瓦亚修道院)面前 丧失了自由。他确实对自己感到了厌倦,因此不相信他有存在的权利。他是 一个从青年时代起就浪费自己的人,他自己也觉得浪费了自我而日趋赢弱和 衰老。只是由于胆怯他还日复一日地苟延残喘;他对一切伟大的人与物都怒 不可遏,并且反对一切相信自己的人。只可惜这种诗人与阴阳人一样并不觉 得伟大是一种强力。这种人就像那条臭名昭著的蛆虫,不断地蜷缩起来,因 为他们时常感到有种伟力正在践踏着他们。他们是毫无标准、没有脊梁与坚 定信仰的批评家,他们对林林总总的事物鼓动着世界主义的不信教者的如簧 之舌,可是又没有勇气承认他们不信教,因此他们臣服于某种不明确的古典 主义。他们是一些没有哲学头脑和锐利目光的历史学家,本能地拒绝接受整 顿一切大事的任务并给自己戴上了客观的面具(这是现代法国最糟的典型)。 然而他们在小事上却拥有高雅而极致的鉴赏力,这时他们有勇气相信自己并 对自己感兴趣。(在这一点上圣伯夫和帕尔那斯派诗人很相似,他们都是蔑 视自我、抛弃自我、狡诈而虚荣的现代人。)“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圣伯夫 只见过一次。那是在布洛涅,当时他正在撒尿。从此,他是否都在这种姿态 下看待和评价所有伟人?”(摘自《龚古尔日记》第二章第239页)圣伯夫的死 敌龚古尔兄弟如是说。 10 颓废派类型 浪漫派 “自由思想家”圣伯夫 戏子 虚无主义者 艺术家 残酷的人 敏感的人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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