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舟题跋 虚舟题跋补原/子海精华编》：
唐欧阳询虞恭公碑
虞恭公，温彦博也，官至尚书右仆射，进封虞国公，薨，谧曰“恭”，从葬昭陵。此碑今在醴泉县墓所，剥食殆尽，此册犹存七百许字，所见温公碑，此第一也。然碑虽断阙，尚有可按而考者。《新》、《旧唐书》本传但称父君悠，北齐文林馆学士；《隋泗州司马碑》有祖裕，魏太中大夫，此两史所未有也。兄大雅尝着《创业起居注》三卷，故曰“文终创业”也。彦博兄弟三人，少为太子洗马李纲所器，故曰“下堂见礼”也。彦博每奉使入奏，声韵高朗，响溢殿庭，故曰“韶音玉振”也。高祖武德八年六月，突厥寇定州，八月，并州道总管张公谨与贼战于太谷，败续，中书令温彦博没于贼，故曰“无功于月氏”也。史称太宗立，突厥归款，始徵还，授雍州治中，而碑言又以公为东北道招慰大使，即系“无功月氏”后，与史不合，疑史有误。《太宗纪》：“贞观十年六月壬申，以中书令温彦博为尚书右仆射，十一年六月甲寅薨。”此云“六月”，正与史合，而《旧》史称年六十四，《新》史称年六十三，惜碑文断阙，无可考证。大段碑文所记，较史为备，而史既不详、碑又断阙，正不独年数多寡为参差无据也。公父，《旧》史作“君悠”，《新》史作“君攸”，两史亦不相合，惜碑亦阙失无可考。
史称欧阳询卒于贞观间，年八十五。此碑书于贞观十一年，当是率更最晚时作，后四年尚有小楷《千文》，计书此碑时亦已将八十矣，而圆秀腴劲，与《醴泉》、《化度》不殊，宜其特出有唐，为百代模楷也。
唐欧阳询小楷千文
欧阳率更小楷《千文》，自宋及今谈小楷者皆未之及，余以雍正五年见于锡山秦树澧斋阁，阅今五年而归于余，叹息宝爱以为至幸。《旧》史称欧阳询卒于贞观间，年八十余，《新》史称年八十有五，询书《温彦博碑》在贞观十一年，此书又后《温碑》四年，计尔时率更年盖已笃老矣，乃犹能细意熨帖作此小楷，其亦极自珍重，故以付其二子，且命勒石以传。后有跋云：“大唐贞观十五年岁在辛丑三月廿日，附子隐之明奴、通之善奴，遂命工勒石，安于学舍东壁，永为不朽。”“附子”者，“付子”也，“附”、“付”古盖通用。史传询子但有一通，而不知询有二子，而通居次，此云“通之”当即“通”也。又询有论书一帖，末云“付善奴转授诀”，初不知“善奴”为何人，今见此跋乃知“善奴”为通小字，亦可补史书所未备。
世传率更小楷独有《虞恭公墓志》，本无欧款，以其似欧，故目以为欧耳。细玩其书，面貌则是，而精神短缩，无率更拔地倚天风骨。此书初觉瘦削，颇不甚宜人，耽玩久之，字字腴劲，精神愈出，与《醴泉》、《温公》等碑不殊，虽通体微食，实则字字完好，古雅焕发，信是率更最上神品。
宋杨补之所藏率更大楷《千文》，刻董思白《戏鸿帖》中，乃后人集字所成，故虽貌似率更而精神全乏。此书刻于贞观十五年，且率更父子亲自竦刻，与思白委之庸工草草勒成者，天地悬隔。又曹秋岳《金石表》亦有率更《千文》一目，而未见其本，然班于诸小楷之间，岂即此欤？
……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