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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菊兰来到新四军军部所在地阜宁县陈集镇停翅港的时候,冬日的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她是昨天晚上接到通知的,电话里说要她到政治部来一趟,说有事情找她谈,她感到很纳闷,她是司令部参谋二科的,很少与政治部的人打交道,他们找她有什么事?
冬日的盐阜平原还笼罩在晨雾中。虽是冬闲的季节,但在军部周边的各个村落中,部队出操的号令声已是此起彼伏,清晰可闻。同时,在飘忽不定的雾霭中,还可看到有许多人在走动,他们中有军人,也有当地的百姓,大家行色匆匆,言语寥寥,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氛。
“政治部不在这里,在郝周,”一位正在军部门口值勤的小战士告诉张菊兰,“往东走,不远,村口有一棵大榆树,左边那间大房子就是。”
没错,依着小战士指点的路径,张菊兰很快就找到了郝周村。军政治部设在一间有院子的民房内,张菊兰进去时,一名身形高大的年轻军人已在等她了。
“报告。”
里面的人一听声音就说了声:“进来,是张菊兰同志吗?”
“是。”张菊兰掀开门帘,敬了一个礼。
那个人还礼后,上前一步,握了握张菊兰的手说:“我叫徐放,是政治部组织科干事,请坐。”
坐下之后,两人闲聊了几句,很快便进入了正题,徐放说:“今天请您来,是有一件事,组织上要我与你谈一下。”
“是精简的事情吗?” 徐放一听便笑起来,说:“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你很敏感。”
张菊兰说:“从内心里来说,我还是想留下来,与同志们一起参加反‘扫荡’。”
徐放点了点头说:“我理解,但现在形势很严峻。你也看到了,我们政治部原有十几个同志,现大部分被精简了,干部科、青年科、组织科的同志都下去了,有的去一师,有的去二师,有的去四师,还有的去52团,现只留下我一个人,负责找精简的同志谈话。”
“徐干事,那我也想去战斗部队,我的枪法可是很准的。”张菊兰还想再争取一下。
徐放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这次去战斗部队的基本是男同志,这不是看不起女同志。据情报,日军这次集结了3个师团的兵力,准备对我盐阜新四军发起第二次‘大扫荡’,规模空前啊,战斗一定是很残酷的,部队的流动性也会很大。据此,华中局和军部要求我们在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要作好充分准备,要多从坏处打算,坚决实行精兵简政,缩小机关。”
说到这里,徐放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对于一些女同志、伤病员和身体差的同志,如果原籍身份还没有暴露,组织上的意见是其先暂时回家,在离开前留下通信地址,保留党籍,待环境好转后再回来。有愿意去其他根据地和部队的,我们可以开介绍信,直属政治处的宣传股长郑放宇(郑翔)提出去浙东,听说那里已有我们的队伍,我们已给他开了介绍信。有些身体差无法跟部队行动又无条件回家的,我们会介绍他到地方打埋伏养病。”
徐放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但他把话已说得很明白,由张菊兰自己去考虑。
张菊兰郁闷地说:“这样看来,我只有回上海了。”
徐放说:“你对上海很熟悉,回去后,可找上海地下党组织的同志,必要时,也可参加一些他们的活动。好在上海离盐阜并不太遥远,敌人‘扫荡’告一段落后,你可以马上回来的。”
从政治部出来,雾霭已经散去。在郝周村边的一条道路上,有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正快速向北行进。在村口的操场上,有几匹骡子拉着两辆装满各种箱子和笨重印刷设备的大车准备向西转移。操场上人来人往,气氛紧张。
“敌人这次来势凶猛,我们也要马上转移了,”徐放边送张菊兰出门边说,“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徐干事,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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