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透明质酸的发现及应用简史
透明质酸(hyaluronic acid,HA)又名玻璃酸、玻尿酸,是D-葡萄糖醒酸和乙酰氨基葡萄糖为双糖单位组成的天然高分子多糖,广泛存在于人和动物体内,主要分布于关节腔滑液、眼玻璃体、皮肤、胳带,少量分布于血液、肌肉、心、脑、肝、脾、肾、肠等。HA具有良好的保水性、润滑性、黏弹性、可生物降解性及生物相容性等,是*理想的保湿剂和生物医学材料之一,在医药、化妆品和营养保健品领域有着广泛的应用。HA的发现、生产和应用经历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历史,其间有许多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物,也有许多趣闻轶事。进入21世纪之后,HA在医学美容、化妆品及功能性食品方面的广泛应用使其成为消费领域的网红产品。健康和美丽一直都是人们永恒的追求,而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追求健康和美丽的途径也在不断拓宽。医学美容可以从根本上改善面部的皮肤状态,使用护肤品可延缓皮肤的衰老,而服用各种保健食品可补充人体缺失的营养物质、维护人体健康。以上提到的途径中都有HA的身影。此外,在一些疾病如骨关节炎、眼部疾病的治疗及手术后护理过程中,HA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本章对HA的研究及应用历史进行了简述,便于人们对HA研究与应用的发展脉络有一个整体了解。
1.1透明质酸的发现
1880年,法国科学家Portes在对家兔的眼玻璃体进行显微观察时发现,玻璃体内部并没有细胞,而是由一种特殊的黏性物质组成,这种物质与稀乙酸反应可生成沉淀,Portes称之为“hyalomucine”(透明黏蛋白),这可能是书面记载中关于HA*早的研究。此后,多位研究者也发表了类似的结果,其中有文章提出这种物质的硫含量显著低于“cornea mucoid”(角膜类黏蛋白),应该是不同的物质(Balazs and Jeanloz,1965)。基于这些研究结果,1918年,Levene和Lopezsuarez以牛玻璃体为原料,采用氢氧化钠(3%)处理、碱式乙酸铅沉淀,随后用乙酸和乙醇洗涤,*终制备出一种新的多糖,该多糖与他们从胳带中制备的多糖一样,经水解后检测到一个乙酰基对应一个葡萄糖胺、一个葡萄糖醛酸和一个硫酸根,他们将其命名为“mucoitin-sulfuric acid”(硫酸黏液素),而这实际上是含有硫酸盐杂质的HA。这两位科学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未被发现的多糖,遗憾地与HA的发现失之交臂。
目前公认的HA发现者是KarlMeyer(图1-1)。1934年,KarlMeyer从牛眼玻璃体(bovinevitreous body)中分离出一种含有糖醒酸(uronic acid)和氨基糖
的大分子多糖,根据其玻璃体来源和糖醒酸成分,将其命名为“hyaluronic acid”。其中,“hyal-”来源于希腊语中的“hyalos(透明的,玻璃状的)”;“-uronic acid”即指糖醛酸,“hyaluronicacid”翻译成中文即“透明质酸”或“玻璃酸”。中国台湾地区将“hyaluronic acid”翻译为“玻尿酸”,可能是将“-uronicacid”误译为“尿酸”所致,但“玻尿酸”一词却在美容消费领域广泛流行,其家喻户晓程度远远超过了“透明质酸”或“玻璃酸”。此后十余年间,KarlMeyer及其所在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又先后从牛的关节滑液、人胳带和牛角膜组织中提取获得HA,也有其他研究报道微生物、人类和动物的组织、器官、肿瘤中存在HA(Laurent and Fraser,1992)。
1937年,Kendall等从3种A群溶血性链球菌的培养液中分离出HA,这是从微生物中发现HA的*早记录。虽然A群溶血性链球菌是一种致病性链球菌,但这一发现为以后的发酵法生产HA提供了*初的研究基础。
1940年,KarlMeyer建立了从肺炎链球菌中提取透明质酸酶的方法,利用这一方法,他还从A群溶血性链球菌、韦氏梭菌和牛脾脏中获得了透明质酸酶。20世纪50年代,KarlMeyer以透明质酸酶为工具,先后分离获得了HA二糖和HA寡糖,并对其组成和性质进行了研究,根据所获得的信息推断出完整聚合物的结构。如图1-2所示,HA是由双糖组成的长链聚合物,由D-葡萄糖醛酸和乙酰氨基葡萄糖通过p-1,4和p-1,3糖苷键连接。相关研究在国际知名科学期刊Nature上发表(Rapport et al.,1951)。
1.2透明质酸的应用研究
EndreA.Balazs是HA应用研究的先驱(图1-3)。1937年,Balazs进入布达
佩斯大学学习,师从Tivadar Huzella教授研究植物果胶。但是,Balazs对动物细胞间基质及其组成成分的研究更感兴趣。他认为动物细胞间基质可能也存在着类似果胶的多糖成分,而在拜读过KarlMeyer的论文后,他的这一想法更为坚定。在确定牛关节滑液中存在着类似果胶的多糖后,Balazs于1941年申请了“利用奶牛膝关节分泌物来代替蛋清进行烘焙的方法”的专利。虽然这个专利并未得到实际应用,但这似乎说明,与其他科学家相比,Balazs更关注HA的实际应用(Hargittai and Hargittai,2003)。
图1-3HA应用研究之父EndreA.Balazs(1920—2015)
1942年,Balazs*次提出HA可作为治疗关节疾病的药物,为日后的“黏弹性补充疗法”(visco-supplementation)奠定了基础(Balazs,1974)。
1947年7月,Balazs参加在斯德哥尔摩举行的第六届国际实验细胞学大会,在会上做了题为“细胞外大分子多糖对培养成纤维细胞的发育和生长的影响”的演讲,主要介绍了糖胺聚糖中的一种一一HA。此次演讲内容非常受欢迎,Balazs收到了很多机构的邀请,*终决定去斯德哥尔摩卡罗林斯卡学院(Karolinska Institute,KI)实验组织学系做访问研究员。在这里,他结识了当时还是学生的TorvardC.Laurent(图1-4)并指导了他的研究工作。Laurent在Balazs的指导下开展了HA的相关研究,发现从人胳带中提取HA时,提取液的pH和盐浓度会影响产物的黏度,而HA溶液经紫外线照射后,黏度会大大降低,暗示HA能消除自由基;另外,研究还发现硫酸化HA能够抑制酶的活性并影响细胞生长。
1951年,Balazs移居美国,在波士顿Retina基金会从事管理工作。在他的领导下,Retina基金会的研究所对各种动物的眼玻璃体及其中所含的HA进行了充分研究,此后又进一步扩展到对关节滑液中HA的研究。这些研究使得Balazs坚信HA可以在眼科手术和关节炎治疗中发挥巨大作用。
在Balazs去美国开展研究时,Laurent则选择留在瑞典继续学习。然而,对HA研究共同的浓厚兴趣使两人很快再续前缘。1953?1954年,Laurent远赴美国加入Balazs所在的Retina基金会,参与对眼玻璃体HA的研究。回到瑞典后,他采用X射线衍射和光散射技术研究HA的空间结构,确定HA的平均分子量及其
在溶液中的随机线团结构。Laurent实验推导出的HA特性黏数与分子量之间的经验公式,至今仍是**的HA分子量测定方法。
1.2.1透明质酸在化妆品领域应用的兴起
HA用于化妆品起源于一个戏剧性事件。1974年,时尚杂志Vogue发表了一篇文章,声称卷心菜(cabbage)中含有大量的HA(图1-5),具有很好的美容作用。
图1-5时尚杂志Vogue发表的关于卷心菜中含HA的文章
Balazs看到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一以他的认知,HA不会存在于任何植物中。为了阻断这种谬论的传播,Balazs找到该篇文章的作者,本来只是想纠正其文章中的错误,但交谈中却把话题神奇地转换到共同合作,用真正的HA来做
化妆品,*终促成全球*早的HA护肤品-Lurogel和Elastrogel的诞生(1981
年)。Balazs于1981年创建Biomatrix公司,然后于1982年把HA**给化妆品公司Est6eLauder(雅诗兰黛),将其添加进NightRepair护肤品中,取得了巨大成功,至今仍是雅诗兰黛的热销系列。直到2000年,Biomatrix—直是NightRepair系列HA的主要供应商。目前,HA已是公认的天然保湿因子,得到全球护肤品市场的认可和青睐。
1.2.2透明质酸眼科手术黏弹剂和骨科关节注射液的研发
1970年之前,研究人员主要进行HA的组成、结构、自然分布、性质等基础研究,应用方面的相关研究相对较少。Balazs在总结了自己和其他研究人员有关HA的前期研究基础上,敏锐地发现HA在眼科手术、骨关节炎治疗方面有巨大的应用价值。1968年,Balazs成立了Biotrics公司研究HA的医学应用。当时,HA应用中*先需要解决的是纯化问题,从鸡冠或胳带提取的HA,同时含有这些动物组织中的蛋白质和核酸等杂质,而这类大分子杂质的存在会引起过敏或炎症反应,必须分离去除。Balazs经过大量试验,摸索出一种去除杂质的方法,即用氯仿反复处理HA提取液,然后使蛋白质和核酸变性,从而制得一种非致炎性透明质酸钠(non-inflammatory fraction of Na-hyaluronate,NIF-NaHA),并于1979年取得专利(Balazs EA,“Ultrapure hyaluronic acid and the use thereof”,U.S.Patent,US4141973,1979.)。他试图在美国寻找合作伙伴转化生产,但没有制药公司对他的HA技术和产品感兴趣。1971年,Balazs在瑞典乌普萨拉拜访老友Torvard Laurent,并在他家中巧遇Harry Hint。Harry也是当年Balazs与Pharmacia在KI时的学生,此时已是瑞典制药公司Pharmacia的*席科学家。1972年年底,Balazs与Pharmacia达成了合作,将自己研发的HA相关技术和专利授权给Pharmacia公司。*初的合作产品是HA膝关节腔注射液,用于治疗关节炎,减轻疼痛,也就是后来的关节黏弹性补充疗法。但研发进展并不顺利,临床试验结果并不支持其疗效,使该产品的研发一度搁浅。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使HA引发关注:1976年,在蒙特利尔奥运会上,代表法国出战马术比赛的赛马Rivage意外跛足,兽医将Pharmacia的HA注射液注入马关节腔,让它奇迹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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