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草子》是日本平安时代(794-1185)作家清少纳言的随笔集,在日本文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与《源氏物语》并称为平安时代文学双璧。清少纳言在一条天皇时曾入宫侍奉皇后藤原定子,她将自己在宫中生活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以随笔形式记录下来,写成《枕草子》一书。全书由长短不一的文章构成,涉及的题材极为广泛,包括四时节令、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花鸟虫鱼,以及身边琐事、宫中礼仪、男女之情、个人好恶,等等。其文笔简劲而犀利,被学者推崇为日本随笔文学的典范与嚆矢。
二五〇 男人这东西
男人这东西,在女人眼里,实在是少有的怪物,他们的内心叫人很难理解。有的男人抛弃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然将丑八怪娶进家门。那些出入宫廷的人,或者名家子弟,周围美女如云,完全有条件选择佳丽为其妻室,即使那些看起来高不可攀的名媛美姬,只要情之所系,舍出性命,也能追求到手。
一般地说,男人对于那些讨人喜欢的姑娘,或者尚未见面者,只要听说是婧好女子,总是千方百计娶来为妻。可也有这样的男人,偏偏喜欢上那些在同类看来也毫无魅力的女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容貌秀丽、心地娴雅、写一手好字、又善于吟诗作句的女子,给男人写信,倾诉了满心闲愁。那男人的回信,也写得有情有义;但就是不肯到女人这里来,抛下可怜的她,而投向别的女子的怀抱,故使她独自悲泣,愤愤难平。这类事在第三者看来,也觉得过意不去,但男人只想到自己,全然不懂得女方痛苦的心境。
二五一 最可贵者是同情心
最可贵者是同情心,男人自不必说,这在女人也同样如此。虽说是一句平常语言,也并非发自肺腑,但对于应该同情的人,说句“太令人同情了”;或对于可怜的人,说句“实在是,真不知那人会怎么想啊”,这些话一旦从别人嘴里听到,要比面对面说出来更叫人高兴。对于这些对自己怀有好意的人,总想让他们明白,自己是深深懂得他们的一番心意的。
那些时刻想着自己,经常来访的人,心怀好意理所当然,并不需要特别感激。但那些本不会如此关心自己的人,哪怕一句应答,也会给自己带来温暖,其态度是可喜的。这虽然是小事一桩,但却极为珍贵。
那些心地善良、富有才气的人,无论男女,都不多见,但也还是有一些的。
《枕草子》优雅、艳美、绚烂、明快而生动。它潜流着一股美感,给人新鲜而敏锐的感觉,让我的联想驰骋。
—— 川端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