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收入川端康成三部作品《名人》《舞姬》以及《山音》。其中《山音》是川端康成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作品之一,小说因为出色描写了战后日本家庭内部微妙而复杂的情感与心理,同时对于镰仓优美风光与景物的细致描绘,而获得高度的好评。作者因为这部作品,在日本国内获得了野间文艺奖的肯定,被认为是日本战后文学的巅峰之作。这部作品在日本以外的地区也获得了高度的评价。本书另收入《名人》以及《舞姬》两篇。
信吾的妻子保子,比丈夫大一岁,六十三了。
老夫妻有一男一女,姐姐房子生了两个女儿。
保子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妻大于夫。这倒不是说信吾已经老迈,按照一般的惯例,妻子总要小一点,不过看起来没有什么不自然,这或许同她身个儿小巧而结实有关。
保子不是美女,年轻时自然显得年长,所以她过去不愿意和信吾一起外出。
打从什么岁数开始,别人自然地采用“夫大妻小”这一常识看待他们了呢?信吾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很可能是五十过半吧?女人本当老得快,谁知正相反。
去年过了花甲之年的信吾,吐了点血。似乎是肺有了毛病,但既没有认真检查,又没有注意养生,其后倒也没有什么障碍。
他没有因此而变得老衰,反而皮肤愈发光洁了。躺了半个多月,眼睛和嘴唇的颜色也返老还童了。
信吾没有既往结核自觉症状,六十岁第一次咯血,这事实在感到有点凄惨,为此他逃避了医生的诊断。修一认为老人冥顽不化,但对于信吾,却不这么看。
保子或许因为健康,睡眠很好。信吾半夜里有时似乎被保子的鼾声惊醒。据说保子十五六岁时就有爱打呼的毛病,父母为矫正费尽苦心。结婚后不打呼了,过了五十岁又犯了。
信吾捏住保子的鼻子摇晃,还没有停止时,再揪住喉结左右摆动。这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要是碰到不高兴,他就觉得这具常年相伴的肉体已经老丑。
今夜又是心情很坏,信吾打开电灯,斜睨着保子的脸孔。他揪住喉结摇摆了一阵,稍稍渗出了汗水。
明确无误地伸手触摸妻子的身体,已经到了唯有制止妻子打鼾的时候,信吾想到这里,顿然感到彻底的悲戚。
他拿起枕畔的杂志,因闷热随即起身打开一扇挡雨窗,然后蹲在那里。
月明之夜。
菊子的连衣裙耷拉在挡雨窗外,闪现着可厌的极不雅观的淡白。信吾看到了,以为是洗涤的衣服忘记收了,又或许是置于夜露之下去除汗臭。
“嘎——,嘎——,嘎——!”他听到院子里的响声,是左首樱花树干上蝉的啼鸣。他虽然怀疑蝉怎么会叫出如此可怕的声音,但确实是蝉鸣。
蝉有时也害怕做噩梦吗?
蝉飞进屋子,趴在下半边的蚊帐上。
信吾捉住了那只蝉,蝉不叫了。
“哑巴蝉。”信吾嘀咕着,不是那种“嘎——嘎——”鸣叫的蝉。
为了防止蝉误以为亮光再飞进屋里来,信吾用力把蝉投向左首樱树的上空,但手中没有感应。
他抓住挡雨窗向樱树那里张望,弄不清蝉是否停留在树上。月夜深沉,可以感受到夜的深沉向着一侧一直延续到远方。
还有十天到八月,已经有虫鸣了。
可以听到夜露从一些枝叶滴落到另一些枝叶上的响声。
就在这个时候,信吾听到山的声音。
没有风。月亮也近乎满月时的明朗。潮润的夜气,使得描绘着小山顶端的树木的轮廓变模糊了,却在风中纹丝不动。
信吾所在的廊子下边的凤尾草,叶子也没有摇动。
在镰仓的所谓“谷涧”,有时候夜晚能听到波涛声,信吾怀疑是海的声音,其实也是山音。
虽说好似遥远的风声,但具有可以称为“地鸣”的深邃的底力,听起来似乎就在自己的头脑里,信吾以为是耳鸣,他摇摇头。
声音停止了。
声音停止后,信吾开始受到恐怖的侵袭。是否预告着死期将临呢?他感到不寒而栗。
风声,海声,还是耳鸣?信吾打算冷静想一想。他觉得不像是这些声音,然而听起来又确实是山的声音。
仿佛是恶魔通过振动了山冈。
名人
舞姬
《舞姬》解读…………………… 三岛由纪夫
山音
译后记
附录 川端康成简谱
我对文学的领悟,就得之于川端康成的阅读。
—— 莫言
川端康成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之一。
—— 余华
无需多言,《山音》之美,《山音》之神秘,《山音》艺术之完美,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 三岛由纪夫
以高超的叙述和卓越的感受,表现了日本人心灵的精髓。
—— 一九六八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