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魔法之地》是上海知名作家唐颖的最新长篇小说。
雷鸣邀我前往她所在的苏格兰小镇,声称那是一块汇聚超能量的福地,冰子也在那里修行。雷鸣一贯行事跳脱,可冰子是耶鲁医学院的高材生,向来理性,她的在场令我惊奇。我决定赴这场中年闺蜜之约。旅程从开始就充满神秘气息,抵达小镇之后的际遇,瑜伽,修行,蒸汽机车,森林,大湖,恍如踏入魔法之地……三位闺蜜朝夕相处,渐渐触碰到情感的深处。其实,纠缠的过往从未真正远去。小镇让一切缝隙显露,又将一切心绪纳放。
清晨五点的荷兰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候机大厅空空荡荡,只有一排排雪白的塑料椅子。这些椅子尺寸小椅背低,扶手和椅子长在一起,每一张椅子被扶手死死隔开——没人性的塑料白椅子让我崩溃!我困倦得睁不开眼睛,却无法在成排的空椅子上躺下来。
我将在不同国家的天空度过三十小时。当然,不完全在天空上,差不多一半时间是在机场转机中等待,光是飞机就转了三部。先从美国中部小机场到芝加哥机场,飞行时间五十分钟,转机等了六小时,包括延误的三小时。接着从芝加哥到阿姆斯特丹,飞行时间十二小时。再接着,从阿姆斯特丹转机去爱丁堡,航班在六小时之后,虽然航程才两小时。
去爱丁堡的航班等候区只有一个人,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正是前面航班与我紧邻而坐的乘客,三十多岁的白人男子。看到他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此人皮肤格外苍白,戴着眼镜,眸子有些阴沉,整个航程中像座雕像,不吃不喝不说话。飞机上乘务员两次送食物,多次送饮料,他都没有接受。他坐靠走廊,我坐窗口,每次拿食物或者还餐盘,都要越过他头顶。而我事多,喝几乎没人想喝的低因咖啡以及热开水,乘务员得抛下餐车专门去餐间拿来。其间我需要上厕所,且上了两次,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冷漠男士面前上演。他的清教徒般的严肃凛然、石雕一样端然而坐的姿态,令我在吃吃喝喝时有了压力。在他的对比之下,我很像一个庸俗的饕餮之徒。我在中部小镇习惯了美国居民的nice,他的态度令我像受到冷暴力。此时看到他,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不是冤家不碰头”,难道,后面的航班他仍然是我邻座?
没错,去爱丁堡的航班上我们又将坐在一起,像同行旅伴。
此刻的史基浦机场,我无法忍受冰冷的塑料白椅子和冷血男,便拉着我的拖轮箱离开等候区去找咖啡馆。然而,那天欧洲城市都在下雪,许多航班延误,咖啡馆餐饮店都满座。
我在候机大厅转悠,找到一个僻静角落。我坐到地上,整个脊背终于稳稳地靠上去,靠到墙上。如此将就的姿势竟也给我带来舒适的快感。天哪,我对自己惊呼,居然跑到欧洲来遭罪。
我有足够的时间后悔如何会落到这一步。然而,困倦裹住我。我坐在地上,不,是从墙边滑到地上,妥妥地睡死在光滑的大理石地上,羽绒大衣像被子将我盖住。
也许内心有个警钟,我突然惊醒,看表,离登机还有三四小时,而我周围似乎聚集了不少人。我坐起身才发现,这里也有个登机口。此时,乘客们都到了,他们已然排起队,准备登机。我窘出冷汗,居然众目睽睽下睡得昏天黑地,真担心是否还打了呼噜。
是什么将爱置于濒死的边缘?唐颖的《通往魔法之地》无疑让我们直面这种爱欲的消亡,但同时也是在一个“魔法小镇”的“异托邦”空间,用三个上海女性在这里的重逢和奇遇,呼唤着爱欲的重生。
——张娟
成长,或许说心理的真正成熟,是这趟“魔法之旅”的核心收益。我们读过很多小说,强调主人公“为他人”所思所想,实则伤害自己,唐颖却在这部作品里讲述“为自己”给个人造成的持久困扰。
——戴瑶琴
唐颖的成功,在于她笔下的发生地:苏格兰小镇世界完全是个自在的世界,所以一切的发生皆栩栩如生。或者也可以说,那些自然又快捷、真切又有趣、既现实又充满张力的对话本身,成功地构成了一个小说的“自在的世界”。
——南妮
唐颖是个会讲故事的人,是都市情爱故事的高手,她自己的世界旅行经验,让她写纽约上东城的欲望也像模像样,绰约妖娆。她的小说的品位,还表现在作者与小说中的人物有着反讽的距离。因而避免了女性作家常常犯的“自恋”的陷阱。换句话,她让我们看到女主人公的聪明与好强,也让我们看到她们的盲区与软肋,即使是作者喜欢的人物,像简·奥斯汀那样。
——孔书玉
唐颖早期作品的人物关系相对单纯,每每在控制和挣脱控制中崇尚个性解放。近期,更多地通过捕捉生活细节,描写复杂微妙的心理,她展示了张扬个性的另一面——活在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里,共享共情变得困难,人们又将如何在挫败的两性关系和同性关系中,以平等的友爱重新找到确定性和安全感。
——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