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午夜的雨，打湿了夜，也迎来了春。
好几天了，天气预报都说有雨，可人们盼啊盼，就是一直没有下来，地里的小麦都要蔫了。春雨贵如油，雨是南方植物重要的营养补给来源。
不知道爷爷被雨淋了没？去看看不？想着想着，小宝居然“呼呼”睡着了，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吃饭！”妈妈把剩饭放在屋檐下的石墩上，爷爷只无力地“哼”了一下，就不出声了。爸爸在一旁敢怒而不敢言，眼睛愤怒地看向山那边。
“爷爷，吃饭了。”小宝去推爷爷，“啊！被子怎么都湿了？爷爷，你好烫！”
“死不了！”
小宝瞪妈妈：“哼！”
小宝的爸爸叫小明，妈妈叫小美，说是小美，其实她一点都不美，尤其是肚子里那颗黑了的心。
小明两岁的时候，母亲自杀了，从此，父亲即是爹又是妈，整天把小明带在身边，过来过去，小明都骑在父亲的肩膀上。
“小明，过来。”上学的路上，小俊喊他，“给我背书包。”
“为什么？”
“你是野种！”
“哼！”小明和小俊打了起来，小明很粗壮，他把小俊按在地上说，“敢骂我！谁说我是野种？”
“你本来就是，你妈妈要是不偷人，她会自杀吗？”
从此小明变得蛮不讲理，像刺猬，见人就刺，他没有一个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因为他被父亲宠成了皇帝。长大成人后，小明偷偷去找亲生父亲，可那边的哥哥姐姐把他轰了出来。其实，小明不是想去分家产，他只是想认认亲人，因为他还有这边的养父，小明觉得：他比亲生父亲更亲！
小明十七岁就结婚了，小美比他大三岁。别看小明彪悍无比，他对小美特别好，他想拥有、并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家，处处让着小美。小美刚来的时候，对公公很好。慢慢地，公公老了，也干不了活啦，小美不再和他一个桌子上吃饭，说看见他鼻涕吐沫的恶心，也不让他在屋子里睡觉，说是小宝没处睡。渐渐地，小宝长大了，他知道护着爷爷，冬天拉爷爷和他睡一张床，说这样不冷。可妈妈不让，最近又把小宝的床换成了单人的。公公老了，他翻身不方便，就干脆还是回屋檐下睡去了。
小明急忙把父亲送进了医院，可已经晚了。
雨，一直下。
出殡那天，小宝看见，父亲一直跪在泥泞里，春暖还寒，他的脸渐渐变得苍白起来，邻里们说：“小明，天冷，别总是跪在泥水里了！你爹若是在天有灵，他也会不安生、会心疼的。”
“爹！”小明失声痛哭，“儿子对不起你，一直以来，你就是儿子的天，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找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什么丧心病狂？”小美到现在还不示弱，她从送葬队伍里跳出来，“想当初，可是你死乞白赖要娶我！”
小明不理她，送葬的队伍继续前行，春雨连绵。
雨，一直下。
棺材入地，土一寸寸高起来，小明要围着燃烧的纸房子绕三圈，父亲的出葬才算结束，可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小美愤怒地饶了三圈，她就骂骂咧咧地回家走了。送葬的人都陆续返回了。小宝拉父亲回家，可他不言不语，也不走，风雨中，小宝又陪父亲呆了一个晚上。
这里的风俗都讲究，人死的头三天，每晚天黑前都要为他点上自制的油灯，说是那样才能看见去阴间的路。小明就那样三天三夜守在父亲的坟前，白天黑夜点着油灯，他要陪父亲再一起走一程……
小明终于回家了，人们都以为他会大病一场，可刚到家，他就愤怒地咆哮起来：“臭婆娘，你给我出来！”
“出来怎么的？”小美比他还横，“想翻天吗？”
“滚，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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