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尔•哈丁（Russell Hardin），曾任纽约大学政治学教授，斯坦福大学和纽约大学荣誉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理性选择、集体行动、道德与政治哲学等。哈丁著述颇丰，尤其是在伦理学和社会理论方面，包括《信任与可信任》（Trust and Trustworthiness）、《群体冲突的逻辑》（One for All: The Logic of Group Conflict），以及《集体行动》（Collective Action）等。哈丁还是罗德学者、古根海姆学者、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美国科学促进会院士。

段海燕

华东政法大学政府管理学院讲师，博士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政治与行政学系。主要研究领域为资源型国家、族群政治和公共安全研究等，研究成果发表于《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比较政治学研究》（Comparative Political Studies）、《国际研究季刊》（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中国季刊》（China Quarterly）、《中国评论》（China Review）等国内外期刊。

本书从对脊髓灰质炎疫苗和核威慑这两个公共政策的分析入手，指出人类社会中的不确定性普遍存在且难以应对。但遗憾的是，策略互动中的不确定性经常被研究者忽略。作者在回顾了海萨尼的博弈论、霍布斯关于国家主权的理论、边沁的功利主义、科斯定理、广义的道义论、罗尔斯的正义论等经典理论后，认为大部分理论对不确定性问题有错误解读或严重忽视。与此同时，作者强调不确定性问题并非无法解决，事实上，既有的理论工具已经能够很好地应对这一问题了。

在策略互动的背景下，也就是相当于在几乎所有社会背景下，不确定性的话题常常会被回避，因为不确定性会对原有社会理论造成破坏。但这样的理论是不正确的，因为不确定性真实存在。我在这里想要讨论不确定性、不确定性对集体决策的意义，以及在各种理论中，不确定性如何被隐藏或被忽视，抑或得到很好的处理，甚至被作为理论核心。在几乎所有社会理论中，从用最技术性的博弈论解释极细致的问题到道德理论，盛行着从一开始就回避和隐去不确定性的做法。问题在于，将面对自然的个体选择置于最简单的背景下所得出的基本解释，是无法推广到个体与个体存在互动的背景下的。宁多勿少的基本逻辑在复杂背景下并不一定成立，而这种复杂情景几乎构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除了赌场和彩票。

通常，策略互动的核心任务是让自身得到最优的可能结果。不幸的是，在很多社会背景中，人们无法简单靠某一行动来决定自身所获得的结果。我选择的只能是策略，而不是结果。我的策略选择所能决定的最多是为一系列可能出现的结果加上些限制。想要决定这些可能结果中的某一个，所需的不仅是自己采取某种行为，还需其他人采取特定行为。通常，在其他人做出策略选择之前，我无法得知自己采取的策略是否为最佳。然而认为我们如果能够知道所有其他人将会怎么做，就能基于这一了解来改变策略的想法，又是自相矛盾的。本书所要讨论的就是这些由策略互动所带来的不确定性。博弈论中所描述的互动选择对个体选择者而言往往是不确定的。对于一个处于某特定时刻进行选择的个人，不确定性并不是选择者判断失误所带来的，而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互动中的所有人的偏好存在错配。

沃丁顿[C.H.Waddington，1967（1960）：17]曾经将与此相关的问题描述为“随机的”（stochastic），不幸的是，他的这本书并未引起重视。这个词可以被粗略理解为“概率的”（probabilitisc），它来自一个希腊语词根，意思是“通过猜测来进行”，或者可以更直白地表述为“有技巧地瞄准”。随机问题可以这么理解，就是自然比我们更聪明，以至于我们最终所得到的结果并非选择策略时所期待达成的，至少在某些情况下会是这样。有这样一个非常清晰并存在差异性的例子，我经常讨论针对某重大疾病所进行的疫苗接种问题。这一系列问题有一个吸引人的特点，那就是无论从实用性、因果性还是道德性上看，这类问题的简单形式都不存在什么争议。尤其因为它们通常并不存在道德上的争议，所以在展示随机政策问题的本质时就会非常有用，而随机政策问题中的很多，比如核威慑（nuclear deterrence）（可能会发生偶然事件），又往往会被策略互动所困扰。对于个人选择的随机问题，我们能很容易地考虑到不同选择所对应的收益，从而选择收益更好的即可。随机集体选择或政策则牵扯到不同人的损益，因而只有当我们事前不知道受益者和受损者各自会是谁时，才能够不存疑问地在期望收益中进行选择。

为理解我们面对的很多集体选择问题所具有的随机性本质，我们可以思考北美脊髓灰质炎在自然环境下被根除（即除某些实验室存储的病毒之外，均被消灭）前的疫苗接种计划这一案例。事实是这样的，我们给数百万人接种疫苗，包括几乎所有儿童。如果不接种疫苗，其中会有很多人死亡或永久性严重残疾。而在接种者中，会有少量患上严重的脊髓灰质炎。毫无疑问，对总体人口实施接种带来的损害要小于不接种。我们的策略行为是为了保护人们，但这一行为所产生的后果中，包含了对某些人群的伤害，其中一些人如果不打疫苗（哪怕所有人都不打疫苗），也许根本就不会患上脊髓灰质炎。

当我们选择一项行动或政策时，往往会面对与脊髓灰质炎接种计划相类似的结构。我们做好事的同时也有可能办了坏事，当我们想要做好事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产生造成一定损害的风险。有时这是世界的本质所决定的，疫苗接种这个例子就是这样。但在其他一些情况下，这则是由策略互动的本质所决定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选择策略，但不是结果。然后我们会得到某个结果，这一结果是由我和其他人的策略选择的互动所造就的。

策略互动和结果的随机模式一这两类问题具有共同的特征，也是本书的核心议题。它们造成了行动或政策的不确定性。在哲学行为理论中，行动是简单的，比如摁下开关，灯就会亮。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绝大部分的重要行为不会如此简单。它们本质上是相互作用的。我们采取行动都会基于一定的理由，但在行为所得到的最终结果中，这一理由并不一定会得到反映，即使这一行为是为了达到某种特定目标而采取的。

总序

译者序

前言 

致谢 

第一章 不确定性

策略互动

序数主义

互利：自我利益的集体含义

结语

第二章 超越基本理性

基本理性

重复的囚徒困境 

优势原则

均衡

依据惯例的契约

核军备控制 

反对决定论

结语

附录：重复囚徒困境中的确定性

第三章 互利

社会秩序

事前的互利

制度与政策选择 

政策

结语

第四章 最大总和

主观的边沁效益

劳动价值论 

财富最大化

互利和人际比较 

有序的功利主义

结语

附录：个体基数效用

第五章 边际确定性

边际的不确定性

边际价值与基本价值 

交易成本

结语

第六章 确定性的规则

规则

一项康德原则 

机构决策

公共政策

结语

第七章 不确定的正义

平等与生产效率 

“作为公平的正义”

互利

“作为公平的正义”和科斯定理 

资源

基本善

差别原则

结语

第八章 机械决定论

边际主义

两阶段理论

制度上的失误

制度是改良性的

契约主义的论点

结语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