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原生家庭
我是一个平和的人,我承认,我有点儿困难上瘾症。每次遇到困难时,我总会对那种焦灼感上瘾,那一刻我能感受到自已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血脉偾张,接着平和和冷静就会注人全身。然而7年前,我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变革了部分原生家庭对我的影响。从11岁到30岁,我拥有同一种性格,就像是妈妈性格的1:1复印。我有一个伟大的妈妈,她为我牺牲了一切。她认为,做妈妈等于要牺牲一切。而7年前,我发现了自己性格的部分缺陷,并做了一场长达6年的自我变革,终于掌握了自我改革的秘诀。我也开始逐步修炼,变革成了一个全新的自己,现在的我已经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说起原生家庭,有一面是我永远不愿提及的,就是我的父亲。
故事回到1991年,那年我5岁,此前父亲被检查出脑瘤,需要进行第一次脑手术。术后,他的右半身瘫痪了,也患上了命名性失语症,父亲除了记得我的名字,其他人的名字都忘记了。那时我去医院看望父亲,妈妈在一遍又一遍地教他看图识物,当时我还笑话他说:“爸爸,你知道的还没我多呢!”(现在我后悔不已,只不过再也没有机会道歉了。)
几个月后,父亲出院回家,开始复健。右手从基本抬不起来,到慢慢开始有握力,但他始终都没恢复到最初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上小学,我记得他的左手很有力。冬天马路上都是冰,我走路很容易滑倒,每次我刚要滑倒的时候,他总会用有力的左手把我提起来。他告诉我,他要一直陪伴我,直到我上大学。直到六年后,1997年12月,父亲被再次送往医院进行开颅手术。临行前,他递给我一包零食,我把它藏在书柜里,说等他回来一起吃。
那天我正好在期末考试,忽然老师把我叫出了教室,妈妈拉着我上了车,路上让我把粉红色的毛衣脱掉,换成一件黑毛衣。妈妈坐在我旁边满脸是泪,哽咽道:“萌萌,爸爸永远离开我们了..”
11岁的我对生死还很模糊,赶到医院时,爸爸已经离开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他的身体明明还有温度,我冲着他大哭,叫喊着:“爸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爸爸一”可他再也没能睁开眼睛回应我,我很自责一我并没等到爸爸康复,就把藏在书柜里的零食吃掉了。一定是我害了爸爸,我没能信守承诺!为这件事我自责了很多年。
爸爸火化后,我回到学校上课。除了班主任,没有一个同学知道我父亲去世的消息,我不希望大家知道我是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更不希望他们同情我。大概从那时起,我开始默默承受很多,也开始知晓人生总有太多无常,对命运中的一些事,我们始终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愿意接受的与不愿接受的,都只能默默接受。
那时,母亲经常陪我一起睡。她白天管理企业时,镇定自若。但说实话我最最害怕的就是跟她在一起的夜晚。我时常会被她的号叫声吵醒,准确地说,那并不是一种吵醒,而是被吓醒、惊醒。突如其来的号叫声伴随了我整整一年多。我知道她心里苦,她爱爸爸,而父亲去世的那年,她才不到40岁,跟我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内心自然承受不住相恋爱人的突然离世,以及日后需要独自抚养孩子所面对的未知恐惧。
也是从那时开始,母亲的性格变得异常敏感而暴躁。她的生命中只剩下了我,她担心因为父亲的离开让我得不到完整的爱,于是她非常努力地既做爸爸又做妈妈;对我的安全更是过分地关注,她逐渐封闭了我的社交圈,将一切可能给我带来威胁的因素全部隔离。无奈,我跟同学也慢慢疏远,放学后我从人来都没有机会与大家来往,只坐在自己的书房中,书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对母亲来说,确保孩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对我来说,遵从母亲的安排也是一种爱她的表现。我开始用好成绩与服从来回应这段母女关系。
后来,母亲的敏感、暴躁与咆哮逐渐进入我的性格中,从11岁到30岁,这么多年我完整地复制了母亲的性格,我因缺失安全感而努力奋斗,通过勤奋与刻苦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回应母亲的付出与牺牲。
可30岁那年,敏感、易怒的我被查出患有甲状腺多处结节时,我开始反思:为什么我无法做到情绪平和,难道我本来就是这样敏感、易怒的人吗?转而想到11岁以前,自己也曾是是一个开怀、乐观而温暖的人。也许,我可以重新找回本来的自己。人生是一场自我探索之旅。所有文章都是我在进行自我深索的过程中写成的,而今我已经完成了阶段性使命,找回了那个童年时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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