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旅途以光为起点。日复一日的白昼以乍现的天光为始。有了光,生命乃至万物才能诞生。光即一切。光是生命,因为光提供食物。我们每天都在享用光能:地球上的每头猪、每只大猩猩和每只蟑螂都是如此,海洋中的每只螃蟹、每条金枪鱼和每头蓝鲸概莫能外。
因为植物存在,光成了生命的起点。动物王国里最凶猛的猎手终究也依赖植物存活,而植物的成长需要光,所以光是地球上几乎所有生物生存的根源。深海热液喷口旁的生物算是例外,这些结构复杂的生物可以依靠地球本身的能量存活,然而那终究只是小小的封闭世界。总的来说,是光――来自太阳的光――让地球上的所有生命成为可能。
由于司空见惯,我们反而无视了一个奇迹:植物将光能转化成了食物。这就好比你坐在阳光下,伸手待了一会儿,发现手上多出了奶酪和西红柿三明治。植物的神奇程度一点也不比这逊色。它们为自己生产食物。对植物和我们动物来说,食物都是能源。靠着这些自我生产的能源,有的植物长到了令我们头晕目眩的高度,有的寿命长达数千年,还有的如此微小、短暂,几乎无法觉察。植物需要这些能源去自我复制,去繁衍后代。它们延续物种的方式有时非常奇怪,有时还需要借助动物的力量。
植物将光能转化成食物的自然过程,叫光合作用,它是其他一切生物行为的基础。植物通过叶片吸收二氧化碳,用根毛获取水分与矿物质。阳光为产生葡萄糖的化学过程供能,而葡萄糖为植物提供了基础能量。光合作用还产生了一种废弃气体,那就是氧气――所以植物不仅供我们吃,也供我们呼吸。
即使是坚定的肉食主义者,对植物的依赖也不会少过素食主义者。像狮子这样只食肉的物种,和吃草的牛羚一样依赖植物生存。没有草,就没有牛羚,狮子也就失去了食物来源。遍布地球各地,通常滋生在地下的真菌也依赖植物。和植物不同,它们无法为自己供能,需要像我们动物那样直接或间接地从植物中获取能量。植物以日光为食。我们人类是昼行动物,不适应黑暗与夜晚。我们总是把光明视为生命与善良的代表,黑暗则等同于死亡与邪恶。
如果有机会去雨林走上一遭,我们可能会感到些许失落。
直到 1984 年之前,“雨林”这个复合词还算专业术语。那一年,《活力星球》播出。那是大卫· 爱登堡爵士“生命三部曲”的中间部分,三部曲以《生命的进化》为始,以《生命之源》结束。《活力星球》的主题是生态学,这在当时也不是一个常用词。那部纪录片的第四集里,观众们见识了环绕地球赤道附近的广大森林。大卫爵士在他的系列书籍里写道:“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西非、东南亚、西太平洋岛屿,还有从巴拿马运河往南跨越亚马孙盆地直到巴西南部的南美洲区域阳光更充足、更温暖、更潮湿,所以它们成了世界上植物最茂密、种类最繁多的地方。用专业的说法,这里是常绿热带雨林,它更广为人知的称谓,就是丛林(Jungle)。”
但它已经名不副实。在整部纪录片里,这一集引发了公众最大的兴趣。对雨林生态多样性的粗浅理解,以及对雨林遭受毁灭的恐惧,成为 21 世纪公众生活的一部分。雨林需要拯救的想法传遍了世界。当你第一次步入雨林,多少会带有一些期许。你以为自己会感受到全新的生活方式,会瞬间体验到物种多样性,而它们能满足你毕生的梦想,赋予你受用一生的真知灼见。但事实并非如此。
走进雨林,你会发现自己陷入了阴暗。哪怕在正午时分,雨林底层也是暗淡的地方。有许许多多虫子会试图与你为伴――所以那些长期在雨林工作的人都戴防蜂帽――然而你观察不到生物之间复杂的共生关系,因为它们“高高在上”。你可以听见鸟儿刺耳的鸣叫,却找不到它们的身影。远处的树冠上传来移动的声音,可绝大多数情况下,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难免会感到失望甚至沮丧。你偶尔也会遇到细细的阳光,它们从枝叶的缝隙中洒下,那么突兀,又那么明亮,仿佛《圣经》中提及的奇迹光柱。这时候你抬起头,看到光线如何穿过树冠,会觉得自己成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主角,被永远关在美丽的花园之外。你可能会想,要是我能飞就好了,要是我能像猴子一样爬树就好了,要是我能离开雨林地表,到树梢上去就好了――因为那里有光。
序言
雨林天地
荒漠世界
四季更迭
水生世界
休戚与共
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