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历史和哲学背景
**章探索地方:博物馆与环境
生态学(ecology)、生态系统(ecosystem)、经济(economy)、生态圈(ecosphere)和生态博物馆(ecomuseum)在英文中都是以“eco”为前缀的词,这个前缀源自希腊语“oikos”-即房屋、居住空间或栖息地之意。随着环境保护主义鼓励人们从对环境问题的消极担忧转向更为根本和务实的行动后,“环保斗士”“环保恐怖分子”“生态旅游”“生态破坏”等术语,随之融人到我们的遣词造句中。环保产品、生态标签和其他生态术语在社会中屡见不鲜,而诸如Ecotncity之类的能源公司也使用这个前缀,以声明其拥有“绿色”环保的资质。该前缀的这些用法可能表明,生态博物馆主要致力于自然环境的阐释和保护,并促进资源的合理利用,抑或是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延伸。这些想法并非完全正确。之所以存在“生态博物馆”这个名词,是因为它所代表的概念出现于环境保护主义兴起之时,正当其时地满足了政治需要。
**章从*广泛的意义上讨论了环境如何在生态博物馆现象中发挥关键作用。但传统博物馆通过收藏物质和非物质证据来促进环境认知的重要性也不应被忽视,它们一直都在记录自然和人文环境,并简述这一职责的演变,同时还对涌现出的“遗产”问题和环境阐释的方式有所讨论。在定义“环境”时所出现的问题,促使人们提出这样的建议:“地方”一词(包括其所有的复杂性和细微差别)可以让我们在生态博物馆的语境中更好地定义“环境”。地方的复杂性涉及物质和非物质遗产资源,这些是周围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作用于我们“地方感”的形成,对个人或社区而言,这些要素都使我们所处的环境具有特殊性。这一章也涉足地理尺度的问题,以探索它对我们的归属感是否重要。这些争论引发的审视是,传统博物馆是否有助于保护、记录和阐释社会*为关注的环境,或者是否因为这些机构无力应对不断变化的环境和需求,从而带来新方法、新哲学和不同类型博物馆的发展。
一、生态学与环境的定义
1866年,德国动物学家恩斯特 海克尔(Ernst Haeckel,1834-1919年)创造了“生态学”一词来描述“自然经济”,以研究有机体之间的复杂关系。现在,生态学已被公认为一门重要的科学,生态学家专门研究行为(行为生态学)、生理学、社区(社区生态学)和整个生态系统。字典的定义(例如Makins,1997)仍旧告诉我们,生态学是研究生物体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多数情况下,环境是根据自然界来定义的,指的是特定地方所有生物与非生物元素(光、水、温度、地质)的总和。“环境”一词或许会与“生态系统”一词相混淆,后者由英国植物学家阿瑟 乔治 坦斯利爵士(Sir Arthur George Tansley,1871-1955年)于1935年提出,该词不仅用来描述生物之间的关系,还用来强调生物与自然环境的相互作用。生态系统和环境这两个术语都具有地理或地方维度,因此常被这样使用,如“北极生态系统”“草地环境”“热带红树林生态系统”。在日常生活中,生态和环境之间的区别也经常被混淆,媒体就常常使用诸如“区域生态”、“改变整个生态”或“环境灾难”之类的词语。
近年来,生态学一词已被应用于自然科学之外的其他研究领域,尤其是在关注空间关系的研究上。20世纪20年代,人类生态学作为一个社会学领域的概念被提出,但现在它被认为是地理学、人类学、心理学、社会学和生态学的分支。广义上讲,它提供了一个概念框架,用于理解和研究人类社会的互动,并分析农村或城市环境中人群及其机构的环境间距和相互依赖性。在许多方面,探索人类与环境及其自然资源互动的这种社会学方式,有助于证明生态博物馆使用“eco”前缀的合理性。生态学含义的这种变体所隐含的空间意义,促使它在博物馆界得到了更为广泛的使用,尤其是在探索空间概念的论述中。进人21世纪,诸如“展览生态学”“藏品生态学”之类的术语开始出现在博物馆学的学术文献中。曼彻斯特大学公布了一项博物馆研究计划,该计划“深受城市和西北部地区博物馆丰富多样的生态学影响,使得曼彻斯特成为了博物馆研究的向往之地”(Findamasters,2010)。
尽管有“eco”前缀,但本书第二部分中介绍的绝大多数生态博物馆并不关注自然环境,而是聚焦特定环境中的人类关系及其文化发展。这里的“环境”可以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些自然景观的组合(如在欧洲可能是由高沼地、林地、矮树篱或草地交织而成的景观)和我们所处世界中明显由人类创造的部分。因此,就生态博物馆而言,环境包括诸如定居点、居住在那里的人、建筑物、文化手工艺品、土地利用方式和家养动物等物质要素,以及传统和节日等非物质特色。人类环境的含义也可以使用我们居住的条件、背景、领地、栖息地、场所、圈子、场景、位置、周围或地域等其他术语来表达。这些“环境”的替代表达反映了人类所居住的自然、虚拟和社会环境,可能更有利于思考生态博物馆的运作方式。
“地域”(territory)-词反复出现在有关生态博物馆的文献中,它是生态博物馆哲学与实践的重要组成部分。地域不仅是生态博物馆地理范围的标识,而且兼具博物馆所参与社区事务主题和活动范围的内在含义。因此,生态博物馆中的“eco”有相当大的灵活性。它所涉及的不仅有空间维度,还有时间的变化及其相互联系。生态博物馆不仅涵盖其地理范围内的所有事物,而且重视物理、化学、生物系统与人类活动之间形成的复杂关系网。因此,只有当“环境”由何构成的这个更广泛的定义被采纳时,柯赛和霍勒曼(Corsane and Holleman,1993)的评论才能成为现实,即“生态博物馆思想的倡导者认为,在此类博物馆进行的所有活动,都应该考虑并重视生态和环境方面”。柯赛和霍勒曼意识到以整体方式看待环境的必要性,提出:
整个环境可以说包含自然和人类两个方面,它们处在一个非常复杂和相互联系的系统中。该系统网络既有生物物理特征,又有可被控制、修改或构建的元素,还有诸多经济、文化和政治层面的非物质要素,它们也是人类环境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如上所述,生态博物馆并非只关注当代环境以及我们周围的自然和建筑景观,它除作为空间的博物馆之外,还是关于时间的博物馆。我们所处环境的特征,作为生态博物馆的重要元素,对每个人而言都很重要,因为它们提供了与过去的联系。过去生活环境的证据,如一棵古老的橡树、一片精心修剪且长久以来作为地方景观特色的林地、一条跨越时光的河流、一座古老的果园、传统的家畜品种,都具有特殊意义。祖先留下的那些实物同样有意义,从石圈、立石、考古遗迹、城堡和乡村住宅,到干砌石墙、牧羊人的围栏、废弃的工厂和农业建筑,都构成了我们与过去联系的建筑环境要素。正如我们将会发现的那样,生态博物馆致力于保护与阐释上述所有的环境要素,以便建立起与过去的联系和归属感。
在进一步讨论这些问题之前,*先要感谢博物馆所做的努力,它们记录和见证了环境的变化,并在保护自然和文化资源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二、博物馆的根基--探索环境
自然环境不仅为我们提供食材、衣料、能源和原材料,而且还是灵感、魅力和快乐的源泉。正如马丁诺维奇(Martinovich,1990)所言:“我们都处在环境之中,靠它吃饭,靠它呼吸,甚至有时用它来建造博物馆。”人类建造博物馆的历史已有数百年,博物馆的早期历史与人们对自然及人文环境日益增长的兴趣紧密相关。为了尝试理解自然的多样性,收藏动物、植物和化石标本,以及代表过去文化或异文化的文物,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特点,这可能*早起源于16世纪的意大利。关于博物学,芬德伦(Findlen,1996)写道:
在那里,收藏*先成为一种普遍的行为 同时,比萨大学、帕多瓦大学和博洛尼亚大学,以及意大利的宫廷、学院和药房,都对自然界进行了积极探索 这两项活动(收藏和探索自然)在诸如乌利塞 阿尔德罗万迪(Ulisse Aldrovandi,1522-1605年)和阿塔纳斯 珂雪(Athanasius Kircher,1602-1680年)等博物学家的研究中相遇,从而导致人们对自然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将自然视为可收集的实体,并产生了随后改变博物学的调查新技术。
她还写道:“1669年,保罗.博科内(Paolo Boccone)曾谈到,自然历史博物馆在意大利备受推崇。”在这个国家点燃的火花迅速蔓延至整个欧洲,16-17世纪人们将“珍奇柜”(自然和文化物品的私人收藏)视为博学和时尚人家的重要体现(Impey and McGregor,1985)。到18世纪,博物馆的概念已进人机构和公共领域。
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馆(Ashmolean Museum)的建成基于伊利亚斯.阿什莫林(Elias Ashmole)和特雷德斯坎特(Tradescant)非凡且多样化的收藏(Pearceand Arnold,2000)。在该馆向访客收费30多年后,俄国的彼得大帝(Peter the Great,1672-1725年)于1714年向公众开放了他的博物馆。在对知识的热情驱使下,彼得大帝建立了世界上*伟大的收藏机构之一,并以“我希望人们得以观察且学有所得”为格言。这些收藏构成了当今圣彼得堡博物馆的基础,反映了彼得大帝在游历和探索的时代力求了解世界的尝试,其藏品的收藏和管理均按照当时公认的方式进行。多宝阁或珍奇柜成为存放*奇特、*大和*美妙物件的容器,它们试图震撼、取悦和娱乐大众,但却毫无秩序感和系统性。哲学家莱布尼茨(Leibnitz)在担任彼得大帝顾问期间,于1708年提出: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