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与疫苗
当今我们所享受的高质量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是依赖疫苗的;而当面临新的传染病和社会挑战时,需要全人类勠力同心,共同创造崭新的未来。
抗疫之战的精彩回眸道阻且长的残酷现实
—《战疫:传染病能否根除?》
传染病有可能从地球上彻底消失吗?人类前赴后继的抗疫之战能获得*终胜利吗?世界顶级流行病学专家弗雷德 索珀(Fred Soper)对这一点笃信不疑并为此奋斗终生。美国著名公共卫生史学家南希 丽思 斯特潘(Nancy Leys Stepan)所著的《战疫:传染病能否根除?》一书,以索珀开展根除传染病行动的故事为主线,记录了全球公共卫生领域的人士与传染病殊死搏斗的精彩故事。该书的主要
内容包括:根除疾病与公共卫生,传染病流行的根源,洛克菲勒时代的悖论,战后的根除狂热,消灭疟疾的任重道远,根除天花的*后一击,对当代根除传染病工作评价的莫衷一是等。斯特潘记述了人类为了彻底灭绝天花、疟疾、脊髓灰质炎等疾病而与传染病抗争的科学史,从流行病学视角回顾了全球化的进程,它无疑是一部疯狂的殖民扩张史,一部殖民地反抗运动的血泪史,也是一项经典的公共卫生案例。该书中所记录的传染病根除行动遍及亚洲、非洲、欧洲、美洲四大洲,其中伴随着大国外交的政治较量、民主与独裁的博弈、殖民与反殖民的斗争,无疑从崭新的角度记述了世界的当代史。斯特潘指出,公共卫生集医学、政治、伦理学和文化心理为一体,根除传染病行动就像一张国情晴雨表,时刻反映着开展行动的目标国家的政治局势、经济实力、政府执政能力和民生水平。该书不仅史料翔实、故事情节引人入胜,而且全书1/4篇幅为注释和参考文献,这些近百页文献彰显出作者深厚的学术造诣和严谨的写作风格。在健康权愈发被视为公民基本权利的今天,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拉锯战的当下,该书中讨论的问题尤其值得我们重视。
人类战“疫”的精彩回眸
斯特潘撰写该书旨在研究根除传染病工作的起源、发展、影响和争议等问题,把它当作国际公共卫生的一个目标。人们经常以一种不严谨的方式使用“根除”一词,而作者是在更精确、更现代的公共卫生意义上使用该术语,它所指的是“通过有益的工作,把全球疾病的发病率降低为零”。根除疾病与控制疾病截然不同,后者是指仅把疾病的发生率减少到可接受的水平,而不是抱着使世界永远摆脱该疾病的期望。谈及根除,重点是零发病率以及目的明确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根除传染病设置了一个刻意的起止日期,还涉及有关费用的论点,即认为虽然根除工作代价高昂,但从长远来看,比疾病控制费用低。一旦实现零发病率的目标,维护控制措施的持续成本就永远取消,且不会带来疾病卷土重来的风险。斯特潘认为,科学知识总是不确定的,公共卫生事件总是挑战人们对病因学和疾病性质的认知极限,仅就事论事地批评根除事业是错误的,这是在迫使贫困国家对疾病屈服,加强基础卫生设施的投入必不可少。根除的历史是一门综合史,斯特潘以索珀根除传染病的故事为主线带领读者回顾了20世纪全球根除传染病的旷世之举,全景式展现了根除计划不是单纯的医学行为,而是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艰辛曲折的抗疫之路。系统梳理一个多世纪以来全球通过精诚合作、致力于逐个根除特定疾病案例的得失,斯特潘指出,推进根除和发展初级卫生服务可以相辅相成地提高人类健康水平,尤其有助于改善世界上*贫穷和*受疾病困扰人口的健康状况与福祉。
根除理念的总设计师
该书并非索珀的个人传记,而是在讲述一种想法和理念的故事,抑或是记述了20世纪公共卫生事业的风格,斯特潘引经据典地讲述了从20世纪初期发展到当前根除疾病历史的来龙去脉。索珀是一位美国公共卫生官员,他的一生几乎跨越了20世纪,绝对是疾病根除行动的主要倡导者和领军人物。他的一生清晰印证了当时公共卫生工作的新形态:学术巨擘们对自己掌握的知识充满信心,到处奔波,潜心研究各种疾病,以期建立一个无疾病感染的世界。索珀集魅力、坚定和严谨等品质于一身,而且幽默风趣、精力充沛。他是世俗社会中的医学传教士,被誉为国际公共卫生事业中伟大的“诸侯”之一。毫无疑问,索珀是传染病根除行动的灵魂,作为疾病根除理念的总设计师,在疾病根除的历史长河中,他是一座重要的里程碑。索珀令人敬佩,是因为他在决心从地球上彻底消灭疾病方面从不打折扣。他认为仅把人群发病率降低到几乎不见踪影的程度是不可以的,实际上正是在此时此刻,重要的疾病根除工作才开始。他坚信疾病根除必须是绝对的,疾病根除主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术语,所追求的是某种完美度。毫无疑问,完美的麻烦就在于它很难实现,世界是不完美的,人类亦非完美。进化适应和生态学的现实情况、人类和病原体之间达成的瞬息万变的动态平衡,对于疾病根除都是不利因素,而人类历史的事实也恰是如此。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在1977年天花被成功根除之前,壮志未酬的索珀怀着对疾病根除理念的坚定信念羽化西去。
消灭天花的筚路蓝缕
我们如何改善人类健康?公共卫生专家的答案之一是通过“根除”。根除意味着通过人为干预来彻底消除疾病,它代表着绝对意义上的公共卫生。
从20世纪初出现根除的思想,直到今天针对骨髓灰质炎、疟疾等的艰苦鏖战,该书囊括的内容令笔者印象深刻。斯特潘更是将根除故事的讲述置于多种错综复杂的背景之下,如帝国扩张的历史、不断变化的公共卫生观念、医学及其技术的进步、国际卫生机构的发展,以及冷战对发展中国家疾病关注程度造成的冲击。作者以消灭天花为例,展现了这场近200年的战斗并非一帆风顺,而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其中不仅有医学技术的进步、所涉及各方的勠力同心,还有一些偶然的因素在起作用。斯特潘指出,根除是一个现代概念和一项现代成就,对一种疾病有的放矢地彻底根除是20世纪的产物,根除概念是洛克菲勒基金会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在与钩虫病、黄热病和疟疾的斗争中开创的。总之,根除代表着一种绝对的意义。迄今,在人类前赴后继开展的多项根除行动中,只有根除天花一项已经大功告成。回眸人类历史,造成死亡与毁容*多的疾病,非天花莫属。布满被感染者面孔与身体的丑陋的水疱,对于天花被*终消灭以前目睹过它的人们来说,一定终生难忘。许多患者不仅留下了严重麻脸,而且由于感染致盲。在某些人群中,高达70%的感染者死于该病。世界卫生组织于1958年首次呼吁消灭天花,1967年开始的一项强化计划在10年后制止了该病的传播。*后1例自然发生的天花病例是1977年10月在一名索马里男子身上确诊。关于天花已经真正灭绝的正式公告,于1980年在日内瓦发布,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将一种疾病人为地从全世界消灭。
道阻且长的残酷现实
该书记述了一段全球公共卫生行动的历史,介绍了人类自现代社会以来的数次根除传染病的行动。斯特潘指出,某种疾病对具体历史时期的特定社会意义很少直接取决于健康指数,人们所表达的忧虑、所给予的关注,以及所采取的救治行动,都由“疾病救治领域中的权力斗争”所决定,我们可以从根除黄热病的历史中窥见救死扶伤中的政治因素。黄热病绝非美洲*严重的疾病,但源于其超强的流行性、高病死率,及其在贸易和移民日益增长的时代中大规模流行和因疾病隔离所造成的混乱,尤其是黄热病对新近到达的移民异常凶猛的侵袭,使得黄热病在美国成为被关注的焦点。斯特潘坦言,当谈到根除行动的时候,我们所谈论的是公共卫生干预的一种特征,这种特征已经在国际舞台上的公共卫生领域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从历史上来看,将根除疾病作为一项目标,反映的是人们对医学科技干预、对国际合作的可能性以及对公共卫生知识的巨大信心。判断疾病是否适合根除的标准应包括生物、经济及政治三个方面。简单而言,历史上根除工作中投资*大的一些疾病,如果从纯生物学角度来看就不会成为被选择的对象,例如黄热病,因为黄热病毒有一系列动物宿主,这就导致不可能根除该病。1955~1969年世界卫生组织领导的根除疟疾计划,是迄今所有根除行动中规模*大的,却由于科学知识不足、错误的类比以及西方的傲慢情绪导致*终彻底失败。总之,斯特潘认为仅仅基于技术手段进行根除是不够的,当地的生态环境、社会条件、政治体制、经济因素等所有这些都需要纳入考虑范围,而这就使实现疾病根除行动更加困难。斯特潘坦言,新的微生物带来了一批而不是一种政策选择,其反映的往往并不只是医学界的判断,还有相关人士的社会价值观、意识形态和政治立场,根除项目无疑能继续在未来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中占据一席之地,但根除行动应该有节制地开展,不可轻易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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