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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女生徒(精)
0.00     定价 ¥ 52.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浙江新华配书)
此书还可采购24本,持证读者免费借回家
  • 配送范围:
    浙江省内
  • ISBN:
    9787544793841
  • 作      者:
    作者:(日本)太宰治|责编:王珏|译者:竺祖慈
  • 出 版 社 :
    译林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23-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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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太宰治(1909—1948)小说家,日本“无赖派”代表作家。本名津岛修治,出身地方名门望族,曾就读于东京大学法文系,后被除籍。著书四十余部,或颓废阴郁或轻快风趣;作品被后世誉为“昭和文学的金字塔”,逝世逾半世纪仍拥有大批年轻读者。太宰自20岁起先后四次****,他借笔下人物之口说出“搞笑,是我对人类最后的求爱……”;同年留下未完成的幽默小说《Goodbye》,遗言“我已无心再写,故决意赴死”,与情人投水而亡。终年3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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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渴望自由,追求新生,献给每个挣扎在泥泞世间的女性之书。 自传体小说×女性独白体名作×日本高中语文课本收录名篇。 感知超越性别、跨过时代的迷人书写 ,“无赖派旗手”太宰治扛鼎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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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女生徒

 

早晨睁眼时的感觉很有趣,就像捉迷藏时悄悄地蹲在壁橱的黑暗中,突然被家里的小淘气打开橱门,阳光猛地射进,小淘气大叫一声“找到了”。先是觉得晃眼,然后是尴尬,然后心怦怦直跳,合拢衣服胸襟,羞赧地走出壁橱,接着就是恼羞成怒……那种感觉—不对,不是那种感觉,而是一种更严重的焦躁,有点像这种感觉:打开一个盒子,里面还有个小盒子,打开这个小盒子,里面有个更小的盒子,打开它,又有个小盒子,打开这个小盒子,里面还有盒子……就这样接连打开七八个盒子,最后终于出现一个骰子似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啥都没有,空空如也。所谓“一睁开眼”,其实是骗人的。初醒时应该是一片混沌,其间淀粉缓缓下沉,上层渐渐澄清,然后才倦倦地睁开眼睛。早晨是一种无精打采,胸中涌起很多悲哀,让人不堪,令我讨厌、讨厌。早晨的我最为丑陋,两腿疲软,什么事都不想做。难道是因为睡得不熟?所谓“早晨是健康的”纯属扯淡。早晨是灰色的,永远永远都是这样,最是虚无。在早晨的床上,我总是厌世派,心中不快,各种丑陋的后悔一时堵塞胸口,让我坐立不安。

早晨是不怀好意的。

“爸爸!”我试着轻轻叫了一声,然后带着一种羞涩和愉快的心情起身,快速地叠被。捧起被子时为发力而叫了一声号子“哎唷嚯”,随即一怔。过去我从没想到自己会是一个口出号子之类粗俗语言的女子。“哎唷嚯”之类好像是老太婆的吆喝声,令人讨厌,我又为何会出此声呢?我的身体某处好像藏着一个老太婆,想到这,我就心情恶劣。以后应该注意了。此时我的心情,就像自己在模仿粗人走路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一样的步态,十分沮丧。

早晨从来都没有自信。我穿着睡衣坐在镜前。不戴眼镜看镜子时,自己的面孔有点朦胧而又显得沉稳。自己的脸上最讨厌的是眼镜,但眼镜也有不为他人所知的好处。我喜欢摘下眼镜看远方,整体朦胧而好看,就像西洋镜一样梦幻,看不到一点污秽,只有那些大的东西,只有那些鲜明、强烈的色与光进入眼帘。我也喜欢摘了眼镜看人,对方的脸都显得和善,笑容可掬。而且摘去眼镜时,决不会想去与人吵闹,连粗话都不想说,只想默默发呆。想到这时的我大概也会显得与人为善,我就会变得平静,想要撒撒娇,内心也变得非常柔和。

但我还是讨厌眼镜。戴上眼镜就失去了脸的感觉。浪漫、美感、激情、软弱、天真、哀愁,所有这些由脸而生的情绪,全被眼镜隔断,而所谓“眉目传情”则会沦为笑谈。

眼镜是怪物。

许是由于自己从来就讨厌自己的眼镜,所以觉得眼睛长得美是最好的事。哪怕没有鼻子没有嘴,只要眼睛被别人一看就觉得自愧不如,那也是好的。我的眼睛除了长得大之外别无优点。如果定睛看着自己的眼睛,就会觉得失望。连母亲也说我的眼睛“没意思”,大概是指这样的眼睛没有光彩吧。想到自己的眼睛像蜂窝煤,我就失望,因此而严重失望。每当顾镜自盼,我就一心一意地希望自己的眼睛变得滋润有韵,就像湛蓝的湖水,就像躺在绿色草原上仰望天空,天上的流云和飞鸟清晰地映入眼帘。我希望多多遇到眼睛长得好看的人。

今天开始进入五月。想到这,我的心情稍稍轻松起来,毕竟是高兴的,觉得已经离夏天不远了。走到庭院,目光停留在草莓花上。父亲的死对我来说变得不可思议。人死了,没了,实在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难以释怀。姐姐、相别的人、久违了的人们,全都让我想念。早晨时分,特别容易让人想起过去的人和事,贴得那么近,带着一种腌萝卜干的气味,真叫人受不了。

杰皮和小可(这是一只可怜相的小狗,所以取名“小可”)相偕奔了过来。两只狗并排在我面前,只有杰皮能受青睐。杰皮一身光亮好看的白毛,小可则是脏兮兮的。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只要一逗弄杰皮,小可就哭丧着脸。我也知道小可是只残疾犬,可怜而不讨喜。正因为它一副让人难以忍受的可怜相,我就故意作弄它。小可看似一只野狗,所以不知哪天就会落入打狗队手中,它的腿又不好,想逃大概也是来不及的。小可,你还是早点跑到山里去吧,谁都不会喜欢你,早点死了也罢。

不仅对小可是这样,我对人也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我给别人带去麻烦,我刺激别人,是个真正讨厌的孩子。我坐在檐廊抚弄着杰皮的头,望着满目绿叶,心情变得荒凉,真想一屁股坐到泥地上去。

我想哭。我觉得自己如果深深憋口气,让眼睛充血,也许就会有点眼泪出来。我试了一下,却没成功。我也许已经成了一个没有眼泪的女人。

我打消念头,开始打扫房间,一边突然唱起了《唐人阿吉》。我觉得自己好像打量了一下周围。有趣的是,自己平时本应热衷于莫扎特、巴赫什么的,这时竟会无意识地唱起了《唐人阿吉》。捧被褥时吆喝一声“哎唷嚯”,打扫房间时又唱起《唐人阿吉》,如此看来,自己也是没救了。以此状态,睡着时还不知会说出怎样粗俗的梦话来呢,真叫人不安。不过,随即又觉得有点滑稽,我停下手中的扫帚,独自发笑。

我穿着昨天刚做好的新内衣,胸口处绣着小小的白色蔷薇花。穿上外衣后,就看不见这刺绣了。谁也不会知道,我挺得意。

母亲为了别人的亲事而忙活,一大早就出门了。我自小就习惯于母亲的热心助人,却又实在惊讶于她的始终如一。我佩服她。父亲平时过于用功,于是母亲就成为他的补充。父亲基本远离社交之类,母亲周围却总能集拢一批志同道合者。他俩性格各异,却似乎相互尊重,也许甚至可以说这是一对无可挑剔、美好和谐的夫妇吧。啊,自负了,自负了。

在等待酱汤温热的时候,我坐在厨房门口,怔怔地看着前面的杂木林。这时,我觉得似乎自己曾经或者将会这样坐在厨房门口,以同样的姿势,想着完全一样的事情,望着前面的杂木林。我觉得自己的感觉怪怪的,似乎一瞬间同时感受到过去、现在和将来。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我和别人坐在屋里说话,目光游离到桌子的一角后突然停住不动,只有嘴还在动。这种时候,我会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坚信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也是处于同样的状态,谈过同样的事情,同样看着桌子的边角,而且今后自己也会遇到和现在完全一样的场景。无论走在多远的乡间野道,我总觉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如果顺手摘下道旁的豆叶,也会觉得自己曾在这条道的这个地方摘过这片豆叶,并且相信自己今后还会一次次地走在这条道上,摘下这里的豆叶。还会有这样的情况:有一次在泡澡时突然看自己的手,于是觉得若干年后洗澡时,我一定还会想起现在无缘无故地看手以及看手时的忽有所思。想到这,心情就会变得灰暗。还有一次在某个傍晚,我往饭桶里装饭的时候,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一闪而过,若说是灵感未免有点夸张,我倒是想将其称为“哲学的尾巴”,我被这东西魅住,头脑和心灵的每一个角落都变得透明。那东西静默无声,带着凉粉被挤出筛子时的那种柔软,越过一个个浪间,美美地、轻轻地落在我的生命之路上。这种时候并无哲学的感觉,倒有一种偷嘴猫蹑手蹑脚的预感,与其说是好事,莫若说是一种恐惧。如果那种感觉永远地持续下去,人不就神灵附体,成为基督了吗?可是,女基督什么的,真令人作呕。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无所事事,因为我不曾经受生活的劳苦,所以无法处理每日成百上千所见所闻的感受,稍不经意,那些感受就会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嘴脸,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面前吧。

我独自在餐厅吃饭。今年第一次吃黄瓜,从黄瓜的翠绿感受到夏天的来临。五月黄瓜的青涩具有一种令人又疼又痒的感伤,令人心中忽地被掏空。独自在餐厅吃饭时就特别想去旅行,想乘火车。读报时看到近卫先生的照片。近卫是个好男人吗?我不喜欢这样的长相,他的额头长得不好。我最喜欢报纸上的书籍广告,大概是因为一字一行都要收取一两百日元的广告费,所以为了一字一句都能收到最大效果,每则广告都像是绞尽脑汁挤出的名篇。如此惜字如金的文章世上少有,读了舒畅、痛快。

吃完饭锁门上学。虽觉得不会下雨,但妈妈昨天给了我一把好伞,我无论如何也想带走。我带上了这东西。这把伞是从前母亲在少女时代用过的,我为自己发现这把伞的意义而有点自得。我想拿着这伞走在巴黎的老城区。现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这种具有梦意的古风阳伞定会流行。这伞与bonnet风格的帽子一定很相配。身穿粉色长裾低胸连衣裙,手戴黑绢蕾丝手套,在大宽檐上插一朵美丽的紫花地丁,于这深绿季节在巴黎的餐厅吃午饭,面带愁容,轻托下巴,望着街上的人流。这时,有人轻轻叩了一下我的肩膀,突然响起《玫瑰华尔兹的音乐……荒唐,荒唐。现实只有这一把破旧古怪的长柄雨伞,我只是个悲惨可怜的卖火柴的小女孩。怎么样?还是去拔草吧。

出门前我拔了一点门前的草,作为为母亲做的一点义务劳动。今天也许会有什么好事。同样是草,为什么也各有不同,有的我想拔掉,有的却想把它悄悄留下。讨喜和不讨喜的草,外表毫无差异,却有的令人怜爱,有的令人生厌,为何如此泾渭分明?其实没什么道理可说,女人的好恶本就缺乏理性。完成了十分钟的义务劳动,我赶去停车场。经过田间小路时,我突然想要画画。途中经过神社的森林小路,这是我自己发现的一条近道。走在森林小路上时我突然往下看,发现东一片西一片地长着二寸长的小麦。看到这青青的麦子,我就知道今年部队又来过这里。去年就有很多当兵的带着马来过,在这神社森林中休整后又离开。过了一段时间经过这里一看,麦子就像今天这样长得很快,但是这些麦子不会继续发育了。今年这些从部队马饲料桶里漏撒的小麦又是发芽后长成纤细的株秆,可是这森林是如此昏暗,全无阳光照进,它们也只能长到这个程度就可怜地死去。

穿过神社的森林小路,我在车站附近与四五个工人走到一起,他们一如往常,向我吐露讨厌得难以启齿的话语。我不知所措,想超过这些工人,赶紧走到他们前面,但这样就必须从他们中间挤挤挨挨地穿过。我嘀咕了一声“可怕”,默默地停了下来。如果要让这些工人走到前面,一直等到他们与我拉开距离,这更加需要勇气,因为这很失礼,也许会激怒这些工人。我浑身发燥,哭丧着脸。我为自己这副样子感到害臊,便对着这些人摆开笑脸,慢慢地走在他们后面。当时虽然没再发生什么,但那种窝囊的感觉直到乘上轻轨列车后仍未消失。我希望自己能尽早变得坚强、果断,对这些无谓小事淡然处之。

轻轨列车近门处有空位,我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放在上面,理了一下裙褶,正准备坐下,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挪开我的东西,在那座位上坐下。

“嗯……这是我发现的位子。”

听我这么一说,那男人苦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看起报纸。细想一下,确实不知是谁皮厚,也许皮厚的正是我呢。

无奈,我把伞和其他东西放上网架,手抓吊环,想要像平时一样看杂志,可是一只手翻着书页时,脑子里却在想着奇奇怪怪的事。

设若从此不让我读书,没有经验的我,怕是要哭鼻子的—我就是如此依赖书上所写的东西。读一本书时,我会立刻沉溺其中,信赖它,被它同化,与它共鸣,并且试图把它和生活联系到一起。如果再读另一本书,又立刻会转向这另一本书,得出另一个结果。盗用别人的东西,改造成自己的东西,这种才能、这种狡狯是我唯一的特技。其实我讨厌这种狡狯和骗术。一个人如果每天重复遭到失败,蒙受耻辱,也许就会多少变得诚实一些。但即便是这样的失败,好像也能被强词夺理地粉饰一番,编出一套像模像样的理论,得意扬扬地演成一出苦肉戏来。

(这番话也在哪本书上读到过。)

我实在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自己。如果无书可读,找不到任何可以模仿的样本,我到底会怎么样呢?也许我会手足无措、畏畏缩缩、涕泗横流了吧。我不能总这样每天净在列车上胡思乱想吧。身上留着讨厌的温吞劲儿,让人难以忍受。我想要做点什么,想点什么办法,可是怎么才能抓住自己的要害呢?我觉得之前的自我批判都毫无意义。想要批判时,刚找到

自己的缺点和弱点,立即又会迁就自己,自我安慰,得出不能杀鸡取卵之类的结论,因此起不到任何批判的作用,倒不如什么都不去考虑更符合自己的良心。

这本杂志上也有一个标题叫“年轻女子的缺点”,由各色人等撰文。读着读着,觉得像是在说我的事,让我不好意思。这些作者若以身份区分,那些平时会被认为愚蠢的人,说的话也确实让人觉得愚蠢;那些照片上显得仪表堂堂的人,遣词造句也都十分漂亮。我为此感到好玩,常常边读边笑。宗教家直接捧出信仰,教育家始终不离“恩”字,政治家拿出汉诗,作家的辞藻则是华丽做作,一个个都自命不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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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卷一  女性之歌女生徒 皮肤与心蛐蛐 千代女羞耻等待雪夜的故事卷二  向着光明 富岳百景黄金风景新树的话兄长东京八景卷三  人间清醒奔跑吧,梅勒斯古典风译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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