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踌躇着,拿不定主意。产妇闭上了嘴,女仆站着,呆呆看着他。
“她得先破羊水。”女仆说。
雅克莫尔没有动,表示同意。接着,他似乎受到震动,抬起头。光线暗了下来。
“是太阳躲起来了吗?”他问。
女仆出去看了看,悬崖后的白昼不见了,一阵无声的风刮过。
她回来,有点担心。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低声道。
屋子里,除了壁炉上方镜子周边闪着微光,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们坐下来等待吧。”他柔声建议道。
窗外飘来一股夹杂着尘土的苦涩青草味,天色已全暗黑。在黑魆魆的房间里,产妇开始说话。
“我再也不愿遭这样的罪,永远都不要!”她高声尖叫。
雅克莫尔捂住耳朵,她尖厉的声音就像指甲划过铜器,女仆吓得哭起来。那声音钻进雅克莫尔脑袋仿佛能穿透头颅。
“他们快出来了,”产妇狞笑着说,“他们快出来,他们要痛死我了啊,这还只是个开头。”
床在嘎吱晃动,产妇喘着粗气沉默了一会儿,又哀号:
“这种痛就是为了在以后很多很多年里,每时每刻都让我一直痛苦。”
“行了。”雅克莫尔低声呵斥道。
现在,产妇的嗓子已喊哑,心理医生的眼睛也渐渐习惯镜子发出的微弱反光。他看到那个女人呻吟着,身体扭成一团,四肢拼命用力,发出一声声凄长的惨叫,那声音在雅克莫尔耳朵里盘旋,仿佛一团黏稠的浓雾堵住了耳膜。突然,在她抬高的双腿间依次露出两团东西。他能猜到女仆的动作,她正克服恐惧,用床单裹起两个新生儿。
“还有一个呢。”他自言自语。
那个受尽折磨的母亲,似乎放弃了一切挣扎。雅克莫尔站起身,第三个孩子出来了,他敏捷地抓住孩子,帮助产妇娩出。筋疲力尽的产妇瘫倒在床上。黑暗被无声撕裂,光线照进了房间。产妇歇息着,头歪到一边,艰难的产程蹂躏了她的脸。雅克莫尔擦擦脖子和额头,惊讶地听到外面花园里有响动。女仆包好最后一个婴儿,把他放在另两个孩子旁边。她到衣柜里找出一条床单,沿长边抖开。
“我要把她的肚子绑起来,”女仆说,“她得睡一会儿,您走吧。”
“你剪断脐带了吗?要扎紧一点。”雅克莫尔担心地问。
“我打了玫瑰结。”女仆说。这样很牢,还很好看。
雅克莫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您可以去看一下先生。”女仆提议。
雅克莫尔靠近那扇门,安热尔就在门后。雅克莫尔转动钥匙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