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策马赶到那里时,克里桑托已经安静下来。他坐在一个土堆上,库丘伊望着他,不敢打断他的思绪。在一片寂静中,克里桑托精神恍惚地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面对着茫茫原野,一种忍辱屈从的心情压倒了他。那里的火药味是他熄灭的怒火留下的唯一痕迹,就连这种暴力的影子也很快就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我们已经看不到对方的面孔了。在黑暗中,我听着自己的声音,就像在听别人说话。无论怎样劝他回村,他都一概置之不理。"不……"这是他唯一的回答,这表明,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安置他。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不知道是应该任他那样活下去,还是应该给他治疗。如果连长炸掉的是他自己备受摧残的心灵,那么,在这种癫狂的状态中,至少他意识不到自己不可避免的毁灭,更何况在炸毁他的茅屋和土地以后,他已经由癫狂变得温顺和冷漠了。在瓜拉尼语中,"记忆"这个词有"智慧"和"对时间的感觉"之意,然而,在克里桑托的记忆中,他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因此,他也无法意识到自己的不幸。他像一个孩子,一个几乎像他儿子那样的孩子。我写信向罗萨·蒙松医生请教。她回信说,我"必须"把克里桑托送到亚松森就医。她担保,她将负担一切费用,因为军方不负责照顾战争的幸存者。我知道她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带克里桑托去外地并不难,只要告诉他"美好的战争"又重新开始了,他就会像一个去参加节日活动的孩子一样登上火车。我将把库丘伊带到我这里,让他和我一起生活。我不仅想到他们父子二人,还想到那些和他们一样的人,他们的状况无比糟糕,这些受难的、受侮辱的人到处都是,似乎他们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幸存者。必须在这种可怕的人吃人的不合理现象中找到一条出路,否则,人们会想,人类将永远受到诅咒,人间即是地狱,我们无法得救。必须找到一条出路,否则……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