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园》:
在润园小区中央公园的对面一角,原先有一株大银杏树,银杏树的东南面长着一株枫杨,西南面则是一株黄山栾树,正北面是一小片毛竹林。由于银杏树的存在,毛竹、黄山栾树、枫杨都中规中矩,按照约定俗成的章法日复一日地生活着。
今年初春时节,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园林工人过来,将那株大银杏树移走了,在毛竹、黄山栾树、枫杨中间留出了近百平方米的空地。毛竹见此大喜过望,慢悠悠地摇晃着身体,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大展拳脚,拼命扩张,将鞭根往空地底下伸展出去;黄山栾树原来在银杏树旁不受人待见,人们往往只关注银杏而忽略他,现在银杏走了,黄山栾树欣喜若狂,大喝几口二氧化碳,抖擞精神,将头探得老高,到时候要将身上的红灯笼焕发光亮;枫杨的另一边是个池塘,以前在银杏等植物的挤压下,枫杨的树身是往池塘这边倾斜的,现在银杏离开了,枫杨挺了挺身子,伸直了腰,用侧枝向西北方向扩散出去,也要去分一杯羹。
一时间,这片空地的上下左右,毛竹、黄山栾树、枫杨你争我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争夺得异常激烈。时间一长,矛盾越来越大。往往一言不合,就会吵闹起来,影响到了小区植物界的安定团结。
沙朴知道后,去劝说过几次,但枫杨等植物根本不买沙朴的账,劝说没效果。沙朴又去找住在小区东北角的槐树,想让槐树出来主持公道。槐树捋了捋自己的长胡须,颤巍巍地说,自己老了,已经无能为力了。这事就这样拖了下来。
有一天清晨,在公园的晨会上,聊着聊着,毛竹、黄山栾树、枫杨又吵了起来。沙朴急了,拉着他们,说你们不听我的,吵来吵去,何日是个头啊,那就跟我去找香樟王评理吧。但被广玉兰拦住了。
广玉兰说:“香樟现在是小区植物界业委会主任,每天为工作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你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沙朴不听,大声说:“香樟是业委会主任,既要管江湖河海的大事,也要管家长里短的小事,何况毛竹他们吵架也不是件小事,今天非去解决不可。”
在场的杜英、乌桕、月季花、红叶石楠等都支持沙朴,纷纷表示愿意陪着一起去。
枫杨推了沙朴一把,抽出手来,气呼呼地说:“去就去,谁怕谁啊。”毛竹、黄山栾树也表示出同样的态度。
香樟正在业委会办公室忙着,见沙朴带着毛竹、黄山栾树、枫杨闯了进来,门外还站着杜英、乌桕、月季花、红叶石楠等植物。香樟就请大家到隔壁会议室坐下来,和颜悦色地问:“沙朴,看你心急火燎的,有什么急事吗?”
沙朴就将毛竹、黄山栾树、枫杨常常吵架的事说了一遍,又补上一句:“我的话他们又听不进,只好来找你香樟大哥了。”
香樟转头问道:“毛竹、黄山栾树、枫杨,你们分别说说,沙朴所说的可是事实?”
毛竹、黄山栾树、枫杨分别点点头,承认确有其事,又分别叙述了自己的理由,都认为自己没有错。
香樟静静地听完了毛竹、黄山栾树、枫杨各自的说法,又给在座的每位植物倒了一杯水,然后并不急着回答吵架的问题,而是笑眯眯地说:“我来给大家讲个故事,并且这个故事是和我有切身关系的。”
一听说香樟要讲故事,植物们都兴趣十足,会议室里马上静了下来。
香樟说:“我要讲一个关于凉亭的故事,对于凉亭,你们了解多少呢?毛竹,你先说说。”
毛竹大惑不解,不知香樟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只好站起来说:“凉亭,谁不知道,凉亭是供那些肩挑脚行的人歇脚乘凉、避风遮雨的场所,大多为民间集资或捐资建造。在传统的农耕社会中,‘修桥铺路造凉亭’被誉为行善积德的好事,大家都乐而为之。”
香樟点点头,笑着说:“毛竹说得不错,凉亭大家不会陌生,公园里有,江湖边有。如果去农村山野,田畈中央有,山岭上也有。凉亭除供行人歇脚外,在过去,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在此送别远行的亲友。当年,祝英台送梁山伯,一送再送十八里,就是在长亭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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