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丰子恺的话来说,在逃难岁月养活一家老小,全凭一双空手。丰子恺是文章大家,但他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因感到逃难的时日的不凡,才将每日经历记录在册,这本日记原本没有出版计划。日记中有江流飘转的不易,有广西风俗的描绘,有友人离散的哀苦,也有教学内外的思考。丰子恺心中坚信,一切会好,结果也真的如他所预料。
希望时景艰难之际,大家也要抱有信念,可以坚定地生活下去。慌乱的岁月中,不失真心真性情,便可若作画一般,绘出人生的美与善。
编 后 记
1937年11月,因日寇侵华战火迫近,丰子恺告别建成仅五年的缘缘堂,率全家亲友十余人离开家乡,踏上了逃难之路。丰先生曾与作家舒群倾述他告别缘缘堂时的心情:“我出走是很犹豫的、很反复的,是舍不得的,我的书都在那里啊!我为什么最后下决心带着全家逃亡,把‘缘缘堂’丢掉了、不要了呢?别人不理解周作人之所以做汉奸,我理解。周作人就是因为舍不得他北平的‘缘缘堂’,因为舍不得,他就没有出走。日本人利用了他,由此变成了汉奸。这是前车之鉴,我无论如何不能做汉奸。精神的、物质的财产我全部丢掉,就是因为不能做汉奸!” 确实,缘缘堂寄托了丰先生对母亲无限的爱,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逃难的路。而这样一次扶老携幼的流浪,历时整十年,当他回到家乡凭吊已成一片瓦砾的缘缘堂,已是1946年11月了。
丰子恺是一位多产作家,一生发表过许多作品,包括绘画作品、随笔小说、美育作品、翻译作品等,而日记这一体裁却是他写得最少的,写日记的年份也仅仅是在1938年12月到1940年2月间。写日记是因为逃难途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而正是这一年多时间里写下的日记,记录下了抗日战争时期丰子恺率领全家老小十人逃难的各种经历——有一路上无以为家的狼狈与尴尬,也有躲避日本人飞机轰炸的惊心动魄;有一家人走散的紧张焦虑与团聚的欢乐,还有丰子恺先生对于七十多岁岳母以及一群子女的一路呵护。但所有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丰子恺是在践行他立下的誓愿:“宁做流浪汉,不当亡国奴!”
《丰子恺日记》以1944年6月重庆崇德书店出版、万光书局发行的《教师日记》为主体,再添加了丰子恺在《广西日报》《宇宙风(乙刊)》《天津民国日报》《论语(半月刊)》《黄埔(周刊)》上发表的日记。
对于能够带领子女们重返江南,丰先生画了一幅画——《一人出亡十人归》,“一人出亡”指的是病逝于重庆沙坪坝的老年岳母,而逃难途中又出生了儿子丰新枚,仍然是一家亲友十人;丰子恺还填了一首《贺新凉》,词中感叹“天于我,相当厚”。经历了这长达十年的流浪而能全家复员江南,靠的是沿途友人与学生们的鼎立相助,更是丰先生坚定的信念。所有这些都记述在这本《丰子恺日记》中。
由中央宣传部电影卫星频道节目中心、浙江传媒学院和桐乡市丰子恺纪念馆联合摄制的电影《丰子恺》,也是取材于这些珍贵的日记。
(杨子耘)
目 录
一九三八年
一九三九年
一九四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