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开放的花朵
一花一世界,一花一精灵。
每朵花里居住着我们的祖先,每朵花里安放着我们的灵魂。祖先的目光焦灼地抚慰着我们匆忙的身影。我们无暇顾及身边的花朵,并不在意它们的闭合与开放。赏花人并非为了花朵,而是为了疗慰一颗在尘世中受伤的心灵;放蜂人也不是为了花朵,而是为了花朵中暗藏的蜜。女人爱花,其实大多不是为了花朵的美丽,而是让花朵的美丽来衬托她的可人。
养花人各有各的嗜好,各有各的偏爱。
有人爱菊,有人爱莲……
有人喜欢等待铁树开花,千年等一回;有人却在夜深人静悄悄地去观赏昙花一现。
有人喜欢姹紫嫣红,有人偏爱洁白如雪。
花朵正在开放,悄悄的,不为人的意志而发生任何细微的变化。我常常带着案牍之劳形,徐徐地靠近一株花朵,也许我并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其实任何花朵,名字并不重要,因为都是人赋予它的,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情,按照自己的心情去尽兴地开放才是最美的。你赞叹也好,厌恶也罢,它们从来不会按照你的脸色去改变自己的色彩。从这一点上来讲,人类自愧弗如。花朵的颜色就像我们的方言,是我们土生土长的禀性。但是我们有时候嫌弃自己的话太土,而要着意地去“山东驴子学马叫”,弄得左也不是,右也不行。
我在一株刚刚盛开的不知名的花朵旁边伫立,寒气已经渐渐地渗透到空气和土地里。这不是秋天的开始,而是秋天的即将结束。许多花朵暗暗地藏匿起自己的翅膀,把飞翔交给了落叶。秋浦大道两旁的银杏无人注意,它们在无人注意的时空里高举着季节的旗帜,书写只属于自己的生命乐章。
花朵仍然在开放,银杏叶子要黄了。
我在一家报亭随手要了一份报纸,正好第三版有一篇朋友写的文章。他说,时间不会死去,只是在另一个时空里囤积着,等待我们再飞回去。
我在医院的门口,发现那个偌大的红十字渐渐地暗淡下来,恰好有一朵洁白的花悄悄地染上了夕阳的红晕。我知道生命从这里开始,生命又从这里离去。
我发现今天是一个与花有约的日子,随处都是正在开放的花朵。它们在开放,而我的心情幽闭起来。我感觉花朵与人的邂逅,冥冥中有一种宿命。它们需要我们用一生的时光去渐深渐远地醒悟。
泰戈尔从另一角度为我们展示了花的方向:花朵落尽了所有的花瓣,便发现它的果实。
花朵仍然在悄悄地开放!
山巅之树
可能从小生活在丘陵地带的缘故,我对山的印象总是停留在“丘”的概念上。17岁以后,我走出了丘陵,走向了平原,知道了什么叫一马平川;走向大海,知道了什么叫波澜壮阔;走向五岳,知道了什么叫大山……丘与岳有如我与伟人。
无论是五台山、峨嵋山,还是黄山、华山、泰山、嵩山,它们都在我的生活之暇,与之邂逅,只不过是匆匆过客罢了。其实,丘陵中也有险峻高山,譬如家乡池州境内的九华山、仙寓山、牯牛降等,主峰海拔高度都在千米以上。因为它们离得太近,甚至身处其中,并不觉得它们有什么巍峨,或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在攀登这些高山时,既没有征服的欲望,也没有“因为山在那里”的追求,只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心力和体力是否老化,顺便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勃勃生机。峥嵘草木宛若云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每时每刻都是新的。因为变化,所以耐看。说老实话,我并不愿意与人交往,却喜欢与植物缠绵,身在其中,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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