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趣味
我素不合群,亦不善交际。于是,常坐电脑前,任思绪飘扬。
其实,我这辈人年少时,除衣食住行困难外,业余生活并不单调。春暖花开,蜂飞蝶舞,我们就成群结伙,玩兴浓浓。譬如挖墙洞掏蜜蜂,用草帽捕蝴蝶,墙角里捉“磨磨牛”(学名蚁狮),斗“黑毛驴儿”(蚂蚱),捡“呱呱牛”(蜗牛),压住“粘将”(叩甲)听“叭、叭”的磕头声。有一种叫“土狗子”的蜘蛛,用小木棍围堵时会像小狗般“汪汪汪”叫唤。若是下雨,就掘开蚂蚁洞,寻觅蚁后的倩影。雨后则修渠疏通小河,用废纸叠一只小船,顺水漂流。自然,用弹弓打麻雀、手指头弹玻璃蛋、争斗三角板、盖房房、踢电报、偷杏子,则是我们一伙人的常规游戏,玩起来天昏地暗,乐不思家!
夏秋季节,瓜果成熟,总是惦记着去做“贼”。记得一个大热天中午,相约邻家小哥偷摘别人家的青涩小枣,却被主人发现,顺势躲在一堵矮墙后,瑟瑟发抖。一个傍晚,跟着四五位哥哥远赴他村“作案”。夜黑如墨,急急前行。到了地点,他们前去“行窃”,我蹲在山梁站岗放哨。夜深人静,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毛骨悚然。内心恐惧,立即咳嗽几声。几秒钟后哥哥们像野兔般冲回山顶,气喘吁吁。返回路上,他们说刚摸到树梢,若有三两分钟,必会弄到好多杏子,够吃一夜,实在可惜!
有一次,我和三姐去拔草。正值中午,夏日炎炎。我俩拔着嫩草,来到生产队的瓜地里,各自挑拣一个大瓜,装进破背篼,青草遮盖,神鬼不知,回家关紧门窗,砸开掰碎,狼吞虎咽。正吃得起劲时,没有大门和围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老汉的叫骂声,手里似乎提着一条鞭子或木棍,骂骂咧咧:生生的瓜被两个“贼娃子”偷了!吓得我俩钻进家里唯一的方桌下面,战战兢兢——好长时间过后,才敢悄悄打开门缝向外张望。
冬天,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屋里不生火,冷得似冰窖,与其挨冻,不如出门玩耍,倒觉暖和。自做一火炉,寻找半截方正的坚硬土块,刮去粗边,用小刀掏空中间,一边钻通一个小洞做风口。小炉里装满驴粪、羊粪蛋,从破旧的棉衣斗襟角里揪撕些棉花作为引子,“洋火”(火柴)点燃,使劲吹气,而后单手托着小炉,迎风疯跑。运气好的话,小炉就会冒出浓烟,蹿出火苗。于是,轻放地面,双手拢着烤火,怪暖和的。当然,大多情况下,衣袖内的棉花撕光了,小炉依然冰冷。
我印象中最好的玩具是一把小手枪。那时,实在羡慕《双枪李向阳》《地道战》《洪湖赤卫队》等电影里的指挥员,腰挎精致的小手枪,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朝思暮想,夜不成寐。用铁丝弯成小手枪模样,拆下废旧链条穿起来,前面用铜箍铆接一个炮筒(子弹壳),双层橡皮圈作动力,安上扳机,小手枪终于制作成功。于是,每天插在旧布裤腰带上,冲锋陷阵,耀武扬威。
问题是,小手枪的军用弹药严重不足。做引信的洋火,稀缺无比,火药更是天下奇珍。一盒洋火2分钱,即便翻箱倒柜,难见1分钱。洋火成了日夜渴盼的重要物资,唯一办法只有“监守自盗”。一次三五根,不能影响妈妈生火做饭。三五根,有时连一枪也打不响宣告战斗结束。平日里,只好拿着小手枪做做样子。
仔细想想,童年的趣味儿其实挺多的,只是有些苦涩罢了。
那懵懂时代
时光蹉跎,天命之年.回头看看,感慨良多。
儿时,仰望蓝天,飞机飞过,大声呼喊:“飞机飞机接我来!”“飞机飞机接我——来!”多少次,从不见飞机下落,接我上天!
继而游戏,渴望拥有太多的“斗箕”(纸质三角板)和彩色玻璃蛋(球)。那时,我们喜爱打翻“斗箕”的“赌博”。当然,天性愚笨、技艺不精的我,大多以输完为羞。我八哥水平高,“靶子”打得挺准。一段时间,八哥赢得一小背篼“斗箕”,藏在柴草棚里,我俩也成了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一个侄女,常常输得血本无归、垂头塌翅。开学刚发的新课本,不几天就踪影皆无。她爸爸狠狠地打了她一顿,恨恨地说她是“输破头”。
“弹蛋儿”的游戏,是把玻璃球放在地面,按“猜包吃”(石头、剪子、布)的规则决定次序,轮换“打三枪”(用中指指头弹三次玻璃球),连续三次击准对方玻璃球,第三次把玻璃球打出“三柞”(用手掌长度估算距离的一种办法)外,就算赢了,可以拿走玻璃球,让对方补续新球接着玩。我还是输,只好站在旁边观看热闹。一个远房侄儿,每次都赢,但从不借人,我们骂他“小气鬼”“啬皮胎”。一个常流鼻涕的兄弟,总是拿着捡拾的破球参赛,输了就赖账,我们尊称“垃圾派”(说话不算话的人),每次都拒绝他参加。
小学时,心底极其渴望老师表扬。我的学习成绩不差,可黑瘦严肃的朱老师总是表扬一位叫东东的英俊男生。有一次,我把一道题的答案算对了,他却说东东聪明,反应快。为这事,我气恨了多年。三年级时,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换成了俊俏的小姨,她夸我诚实,脑子好,个别时候还指导写作文。有一次,我发烧请假,躺在土炕上养病。中午放学后,好看的小姨突然来看我。她坐在炕头,用温热的手抚摸我的额头,亲热地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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