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智人》(后记)
人类是符号的动物,吸食意义,也被意义驱使。我们用意义驯养自己,穿衣打扮,吃香喝辣,谈情说爱,吟诗作赋乃至于战争与和平。
符号和意义的结构,是人类世界的基本结构,一切都是符号和意义的结合。符号携带的意义,随语境的变化不断变化,符号与意义永不停息地繁衍,相互纠缠紧张,构成了这个完全语义的世界。这就是我们的世界—— 智人的世界。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里,也会死在这个世界里。
人类发现了声音的可塑性,发现自己的嘴巴发出的声音可以作为塑造符号的材料。言语由此产生,言语产生了一个无限的符号系统,也同时产生了一个无限的意义系统。符号和意义可以通过空气的震动,在空中传播和旅行,碰到谁就淹没谁。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自己的写作视为智人的写作,作为一个物种在写。这个物种是短暂的,智人是一个过渡物种。超人就在不远的将来,几十年、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反正没多少年了。
我把自己写作中诗的出现的这个现象称之为语义悬停,诗中的每一个词都突然处于绝对松弛的状态,不再被意义吸引。
超越语言是不可能的,但在一首诗中,短暂的语义悬停,使诗成为可能,成为弃绝意义而得以悬停于语言之内的孤体。
一首诗就是一个语言世界中的孤体,孤立、完备、自足。这就是诗和世界的关系。
从zui早的一首诗算起,这本诗集收录了我近三十年的写作,以后每隔几年我都会出一个增订版,把新写的持续放进去。我觉得《有人写诗》这个书名概括了我所有的写作,我不擅长写作这件事,我只是写,写一首算一首,反复练习。
zui后说一下我自己。我是一个智人,出生在一个智人家庭,有父母和哥哥,在山里长大。后来我走出大山,在沿海求学谋生,再后来我和我太太结婚,生了两个小智人,两个可爱至极的女儿,组成了一个新的智人家庭。写到这里我给大家表演一个魔术吧,智人都喜欢魔术。
你看我的手,左手,张开,看清楚,五指分叉,里面什么都没有。
缓缓地,攥成一个拳头,很慢,你看见我什么也没抓住,手里面空空的,攥成一个空空的拳头。
这是我zui喜欢的魔术,我经常表演给自己看。
我朝拳头吹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地伸开五指。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手指一点点张开,拳头不见了。
变出了一个手掌,五指分叉。
诗 集 001
论 诗 235
后 记 315
水 迹 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