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南风雷》:
这首歌是李老师创作的,充满爱国的激情,刚刚在各班教唱,大家都喜欢唱。有的老师还向杨木者校长建议,把这首歌作为私立新园中学的校歌。杨木者校长没有同意,他认为这首歌时代气息太浓,不适合学校长期传承下去。不过,杨木者校长也很喜欢这首歌,有事无事经常低声地哼。李老师指挥大家尽情地唱,歌声激昂慷慨,响彻新园中学的上空,充满战斗豪情。钱梦梧在杨木者校长的陪同下,踏着歌声走出饭厅,和在校门口一直守在那里的吴桂达会合,一起告别了杨木者校长,一直向西,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的黑夜中。
钱梦梧新园中学之行的成功,更激励他深入学校做学生工作的信心。新园中学他先后来过三次,作过三次讲演,还让章引和史济荣等同志来作过报告,新园中学的抗日气氛渐渐高涨。在以后几年的抗战中,新园中学竟有50多位学子参加新四军或投身地方上的抗日工作,其中有6位同学成长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师级干部,成为新园中学校史上最光辉的一页。
在新园中学取得成功的经验后,钱梦梧在吴桂达的陪同下,一连去了南宅的私立振南初级中学、漕桥楼村的私立振声初级中学、牛塘桥私立青云中学和鸣凰私立城南初级中学做工作,都较顺利。他一般先找校长,因为校长抗战态度都比较积极,对新四军都有好感。校长工作做通了,由校长协助,一切事情就好办了。鸣凰的城南初级中学,是以钱梦梧父亲钱伯显为主,于1939年创办的,钱伯显兼任校长。钱梦梧知道父亲是爱国的,但他主张从教育着手,逐步改变中国乡村贫穷落后的现状。他也是坚决主张抗日的,但他坚定地站在国民党立场上,现在虽然国共合作抗日,但他也决不会允许新四军进学校宣传的。钱梦梧趁父亲不在校的晚上,做通了学校另一位负责人的工作,给师生做了一个报告。后来他父亲知道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给那位负责人下了一条禁令,今后严禁共产党来学校活动,自己儿子来也不行。钱梦梧可没有止步,还去了几次,没有作讲演,而是晚上到学生宿舍,召开学生座谈会,和学生交朋友。不过这是后话。那天钱梦梧回到武南县政府,向陈成同志汇报了去城南中学的情况。陈成同志安慰钱梦梧说:
“你父亲和国民党的渊源关系较深,现在还兼任着国民党江浙巡回教育团第二队队长的职务,自然是向着国民党的,只要他支持抗日就好,不急,我们慢慢做工作。”
钱梦梧没有想到,两天后,父亲托人来做他的工作了。那天是县政府秘书杨谷方通知他的,叫他到庙桥周明山家去见一个重要客人。这个客人原来是周若愚,他个子高高的,很能说。他原先也在南夏墅小学当老师,是父亲的好朋友,也是顽固的国民党党员,父亲站在国民党的立场,很可能是受他的影响。此时他担任国民党江浙巡回教育团第一队队长。一见面,钱梦梧就知道父亲的说客来了,果真如此。他劝钱梦梧不要在乡下瞎搞了,几个人几条破枪,跟共产党干弄不出什么名堂来,很有可能年纪轻轻就把小命丢掉了,听你父亲的话,回到上海好好读书,他说:
“贤侄,你父亲说了,现在读书依然是正经事,只要你愿意,你父亲准备花大本钱,送你出国留洋……”
钱梦梧出于礼貌,耐心地听周若愚说,越听越生气,实在忍耐不住了,不得不打断周若愚的说教,严肃地说:“周叔,你算说的啥话?你想让我从抗日战场上撤离,当逃兵吗?投身抗战是我们每个中国人的神圣职责,也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应尽的义务。我不当逃兵。你说我们共产党抗日是瞎搞,你不是睁着眼睛瞎说吗?目前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你这样的言论不是有损国共合作吗?事实上也不是这样,不说远的,就拿武进地盘上来说,这几年来共产党的部队消灭了多少日伪军,你算过没有?你们国民党杀死多少日伪军?你心里不清楚吗?”钱梦梧的一席话,说得周若愚张口结舌无法回答。过了一会儿,周若愚摇摇头说:“贤侄,你和你姐都太单纯,被共产党洗了脑了,你知道共产党为什么把你和你姐派到家乡来搞抗日?目的就是破坏你父亲在地方上的威信,让国民党不信任他。你父亲是常武地区的名流,是国民党的中流砥柱,可他一双儿女却跑到共产党那边去了,让他的面子过得去吗?你还跑到城南中学在他的眼皮底下,宣传共产党,这不触他的心窝吗,你们让他如何面对上司?你父亲说了,要想抗日跟我回去,和你父亲一起抗日,或者跑远点,不要在眼前晃。贤侄,你一向是听你父亲的话,你回去,在你父亲保护之下抗日,不安全一点吗?你考虑考虑?”
钱梦梧直截了当地说:“周叔,我早考虑好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跟共产党走,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改变,我姐也不会改变。你不用再说了,就是父亲亲自来,我姐弟俩也一定不会跟他回去。有一点是你们想歪了,我们回家乡来抗日,不是共产党派来的,是我们主动反复要求来的,我们是为保卫家乡来的,更不是故意来触父亲心窝来的。我们是共同抗日的。”
周若愚见钱梦梧态度如此坚决,再多说也无用,他长长地叹一口气,站起来准备离开。临别时钱梦梧请周若愚转告父亲,抗日战争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希望父亲注意安全,保重身体。钱梦梧回到县政府,把谈话的内容如实地向陈成同志作了报告。陈成同志很赞赏他鲜明的态度。陈成同志说:
“很好!你和你姐一样,都是坚定的革命派。你父亲应该为你们骄傲才是。”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