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丞相江疑,年少俊杰,才华横溢,临危受命,最后却还是孤木难支、大势难当,年纪轻轻就成了前朝遗老。
你同你的父亲打天下,父亲死在路上,你如今就是这皇城唯一的新主人。
而他,是旧主人留下的最大的遗产。
你知道前朝的君王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这才是真正与你对弈的棋手。
你杀了他的主君,挟持了他主君唯一的孩子,收服了他的挚友为己用。
你将一心仰慕他的少女嫁与他人。又逼迫他接受你赐给他的爵位,做你的臣子,替你操劳一切。
你不怕他使奸计,他是个温善君子——如若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在你手中败得那样彻底。
你利用他,利用得坦坦荡荡,胜者为王,这是你应得的奖赏。
你窃他的忠诚,嫖他的智谋,享用他的殚精竭虑,又玩弄他的鞠躬尽瘁。
你看着他隐忍不发,日渐消瘦。
看着他漂亮的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线,脊背笔直,皮肤苍白,只有嘴唇一抹艳色翕动,却只能喊你圣上。
“你为何不喊主君?”你嬉笑着逗他。
江疑淡淡垂眸:“圣上何必愚弄在下?”
你从此便更恶劣了。
你封他做相,要眼睁睁看着他脱下前朝的青色官袍,换上属于你朝的朱红,还浮皮潦草地嘲笑,说这艳色衬他刚刚好。
朝野有人嘲笑他是两姓家仆,你见他指尖儿颤抖,气得脸颊泛红。
你也不曾阻拦过,倒生出一丝快活来,终归他已是你的臣属。
那日宫宴,你有意戏耍他,授意臣子敬他酒水,他无法推辞,便一杯接着一杯灌下去,不多时,醉倒在花丛间。
你这才慢悠悠踱步过去,想嘲笑他的醉态,可走近了,却被他牵住了衣角。
他醉晕了头,把你错认成自己的主君,将你拉入花丛,声音谦卑而驯顺,却含笑直呼旧日主君的名讳。
“阿瑢,你终于来寻我了吗?”
“我已等了你许久了。”
——他分明知道,他口中的阿瑢已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