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卖点
☆ 雷达、李敬泽、阿来、陈思和、贺绍俊等名家盛赞的作家罗伟章经典长篇,重述传奇。
☆ 本书讲述一条浪淘千古的大河、一个神秘消失的古老族群、一场充满神性的倾天之舞、一个遍布《百年孤独》式的隐喻和象征的生存寓言。真实与奇幻相融会,在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的边界进行探索。
☆ 本书写古老巴蜀文明的神秘世界与浪漫传奇,写现代巴人漫漫求索无惧命运的不息抗争。写山川河谷间的浪漫精灵的神性乐舞,唱出一曲时间秘密里的苍凉丧歌。
☆ 内文采用洁白的健视双胶纸。
编辑推荐
☆ 这是一个关于命运的故事。古老族群因“别人的想法”走向黑暗和悲怆。当代巴人的美丽与忧伤,苦旅与归途,仿佛仍在重复“别人的想法”带来不幸的故事。我们如何摆脱“别人的想法”?如何不被性格和命运掌控,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
☆ 作品充满体察苦难和质询命运的精神,却不是发出宿命论的悲叹,也不是表达对苦难的幽怨,传达的巴人的精神气质和故事的内涵实质是具有生命激情和积极向上的。
☆ 小说蕴含《百年孤独》式的魔幻现实主义艺术手法,浪淘千古的大河,被围困的黄昏,“巴盐”的呼唤,女人的受难,男人的漂泊与还乡……都有其丰富而深沉的喻指,以深沉的悲悯凝视时间长河里“人”的命运。
阳光很薄,薄得像是没有。在这样的天气里,罗家坝半岛显得有些困倦了,真心实意地沉默着。到处都没有声音,而你总觉得应该是有声音的:不远处就是河,近旁有考古队员在探沟和墓坑里忙碌。河水的奔流和考古队员的忙碌,都应该弄出一点声音。
但的确没有。你感觉到的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想象出来的。
不过别急,灌进耳朵里的声音终究会响起。
那声音走了很远的路,如果你相信,它就从数千年前走来,或许比这还更遥远。遥远到地老天荒。它一直在时间的深处默默行走,终于在这一天见到了光。尽管是很稀薄的天光。
于是,它就在天光底下炸开了:厮杀声,哭嚎声,呼儿唤女声……在半岛上凌乱地奔跑。
——考古队发掘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墓葬!
——引言一
回龙镇想法安置,把二百人带到半岛,半岛的男女老少,手持凶器,站在鸭嘴,不许下船。他们就像一个国家,闲时为民,战时为兵, 誓死守卫自己的领土。当时镇守回龙的张团练坐在船上,鸣枪示警,岸上人毫无惧色,集体跺脚,边跺脚边发出怒吼声:“嗬!嗬!
嗬嗬!”那些饥寒交迫的难民,早吓得魂不附体,一个接一个栽倒 进激流之中。张团练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鸣枪示警是多么愚蠢。他开始并没打算鸣枪,可既然带着枪,就总得让它响一下,在他看 来,枪不响,就等于没有枪,没有枪,也就不是张团练了;只是, 要把打响的枪声收回来,比把枪打响要困难得多了。那枪声没把半岛人吓住,却把他自己吓得跟难民一样浑身打抖,只得下令掉转船头。
——引言二
用战争书写历史,不是巴人自己的想法。
那是别人的想法!
他们可以用血肉之躯战胜强大的敌人,却无法抵御别人的想法。
因为“别人的想法”,巴国的男人战死,女人成为寡妇。
也因此,巴国最终国破家亡。
这是一段令人悲伤的真实历史。只是没有人去揭示。人们宁愿选择传说。
历史是硬的,带着尸体的气息;传说是软的,带着鲜花的香味。二者之间,傻子也知道取舍。
巴人就是弄丢了阳光,才走向穷途末路。大家都看见了,那阳光就是自己的想法。作为巴人的后裔,之所以可以抵挡强敌,却抵挡不住外面的想法,不是从某一个人开始的,而是来自骨髓,来自遥远的基因,来自播撒在川流峡谷间那粒悲剧的种子。
——引言二
族谱究竟是什么原因弄丢掉的,现在无法说清,也没必要说清,总之它是丢了,半岛人乱了辈分。丢族谱本身并不能造成辈分的混乱,主要是后来人 给孩子取名,自觉不自觉地都把代表辈分的那个字去掉了,问为什么,他们说,加上那个字不好听。好不好听是次要的,挣脱某 种束缚,才是骨子里的。乱了辈分,谁是姑谁是姨,谁是叔谁是舅,两三辈人分得清,再过几辈,就懒得梳理,男女间必然要发生的事,也就听之任之地发生了。两人对上了眼神,再说几句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的话——这些话与他们渴望的那件事毫无关系, 却字字句句都是关系——就钻进玉米林、 甘蔗林, 或四面背人的 野草丛中。那时候,女人眼里的天空总是那么高远,男人的目光 却是短浅的,他们眼里没有天空,只有女人和土地:这两样东西, 必将让他们劳碌一生。
——第二章
与别人相比,罗杰进出校园的时候更多些, 他喜欢看傍墙栽种的槐树,那是另一堵围墙——活着的木质围墙, 比土质的围墙更高大,也更能从它们身上看到时间,槐花开,槐
荚长,槐叶落,季节交替,时光流走。时间的颜色、气味和形状, 是由槐树的各个部分构成的。他尤其喜欢听校园里的风琴声。风琴放在礼堂的舞台上,一架脚踏风琴,弹琴的是个女教师,那女教师把琴谱斜竖在左前方,偶尔抬眼一瞥的姿态,动人极了。罗 杰站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敞开着的礼堂西门,只能看到女教师的侧影,他听到的琴声,也像是从侧面过来的,带着半遮半掩的俏丽。
——第三章
摆手舞是半岛特有的舞蹈, 整个三河流域只有他们才跳, 男女老少一大群人, 脚踏木屐(领舞者甚至钉上铁掌),执仗而行,前进几步,后退几步,踩着整齐的步伐,手臂一起挥动,之后变换队形,仰天俯地,同时高声呼喊:噢嗬嗬! 噢嗬嗬!这喊声把人、山川、鸟兽以及大地上的一切,全都融化了,就如同一位著名的赋家曾描写的壮观场面:“千人唱,万人和, 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跳舞都是在晚上,场中央燃起篝火,以鼓声和唢呐相伴。鼓为长柄双面兽皮鼓,鼓面绘有八仙或图腾图案;唢呐以黄铜为身,麦管为舌,调色悲伤,苍凉。
——第三章
到了这节骨眼上,罗秀突然害怕孩子跟她分离。……这个疯子,她不知从哪里懂得了这种古老的真理:让别人成为瞎子,自己却心明眼亮,自己就能从中获得安全……在那遥远的岁月里,如果秦军不是在某个黄昏围困了巴人,而是在某个清早,那十余万众就没有机会“神秘消失”了,世上也就少了一门名叫“巴人消失学”的学问,吃这碗饭的人类学家邓教授,有可能成为数学家,或者文字学家,或者什么家也成不了,只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史书上,将以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某年,秦灭巴国”——就将巴人一笔勾销。
——第六章
其实,上古时期的巴人是有这种办法的。而今半岛人跳的摆手舞, 那时候叫巴渝舞。 巴渝舞“进退疾鹰鹞, 龙战而豹起”, 能达到“五声协,八音谐”的境界,并非古人比今人会跳,而是 跳巴渝舞有特制的舞鞋,简单地说,就是鞋底前软后硬,这种设置成了他们性格的象征。
——第十一章
就是在跟几个拜把兄弟喝鸡血酒的时候,罗杰也不能忘记姐姐死去时的样子。肚子里的那团肉掉下来了,血流尽了,姐姐枯了……天亮过后,父亲去找棺材。只要家里没有应当被时光收走的老人,谁也不会准备棺材。父亲跑到广场边的石嘴上,才借来一副,这是为一个老太婆准备的,那老太婆个子小小的,将她的棺材放到姐姐的身边,就像姐姐随身要带走的一件行李。然而事实上,姐姐是那副棺材的行李。罗杰想把棺材推倒,不让它把姐姐带走,可他推不动。他要是有姐姐那么大的力气,或者有东娃那么大的力气,棺材就会听他的话,但他不是姐姐,也不是东娃, 因此棺材有理由冷眼盯住他,做出很看不起他的样子。
——第十八章
这几个月里,罗杰抽空就看孙亚光搜集的大量有关巴人的资料,知道了巴人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了巴盐是怎么回事。他开始怀疑了,像考古队专家那样怀疑:姐姐喊的,真是“巴盐”吗?有可能不是巴盐,而是别的什么,甚至是两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姐姐经常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这两个音节很可能同样没有意义,却被父母和罗杰本人误听成了巴盐,阴差阳错地与那么久远的历史接通了。就算没有误听,就算姐姐是时间的人,能去自己并不存在的时间里游走,那么,这两个字也不是为女儿取名,而是……控诉。
是的,控诉。她看清了是什么东西给半岛和半岛人带来了最深的伤害。
或许,在姐姐的心目中,女儿之于她,就如巴盐之于巴人,既是福祉,也是灾星。
——第十八章
广场那边突然鼓声如雷。听上去,那不是人在敲打,而是天地相击。激昂的鼓声里,一个身着素服长发披垂的女子,在苍天皓月之下,踩着高跷,仰天俯地,独自舞蹈。女子跳了大约十来分钟,夹峙着半岛的两条大河,直立起来,和女子共舞,并跟女子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第十九章
引言一
引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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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逝川
开篇: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