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朝崩塌 新政初立
“呼延协统，革命党冲上来了，他们像是刚抽了鸦片烟似的，个个眼睛通红，不要命地往前攻，把弟兄们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还能打仗的没剩下几个，二营阵地已经招架不住了，很快就会……失守。协统大人不能枉死在这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还是赶紧撤吧！”随从的话刚说完，一串子弹呼啸着直往城墙上飞来。
被称作呼延协统的人名叫呼延冲，是武昌将军的得力悍将。近来以孙中山和黄兴等为首的革命党，在日本、南洋等地不断地获得华人华侨支持，怀揣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革命理想，在各个阶层人民的大力支持下，影响也最为深远。一时应者众多，带动的民变最为激烈，令统治中原大地两百多年的清王朝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武昌将军博尔特济格乃是清朝正黄旗后裔，当年清军八支铁骑人山海关的嫡系亲军，正黄旗为天子所领，当属正统，容不得革命党人的叛乱起义，于是他紧急调集重兵专门守卫民变激荡、情势莫测的武昌主城。以“人在城在、城失人亡”的气势，严令手下爱将呼延冲，务必牢牢守住武昌城要害西大门。呼延冲率领着刚从训练场奉命返回不久的新兵应敌，仓促间他们显然不是准备相对充分的起义军的对手，一番激烈的近战后，他们几近崩溃，乱作一团。眼看自己所带人马伤痕累累，死伤殆尽，昔日故交旧部阴阳永隔，呼延冲不免心生悲怆，潸然泪下。在恍惚中，他听见随从惊慌失措地向自己建议快撤的声音。
“撤，往哪里撤？到处都是乱党！告诉弟兄们，人在城在，城失人亡！谁再后退，小心我手中短枪走火！”呼延冲右手挥舞着短枪，一边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边拼命拍打撕扯左臂膀上着火的官服。
“属下明白。现在我命令季章一刻不能离开将军，贴身保护将军安全。其他人跟我猛冲！打死这帮狗日的乱党，替死去的弟兄报仇！”随从双眼布满血丝吼道，转身冲向了队伍的最前边。
硝烟密布的战争前线，枪炮声密集，惨烈的战斗后，到处都是双方留下的尸体。
随着轰隆隆几声沉闷的炮响，武昌城最重要的西门被轰塌了，巨响震得呼延冲眼冒金星，几近晕厥，右手短枪不自觉滑落在地，伤口处一阵阵钻心地疼痛，让他在绝望中痛不欲生，面部狰狞。贴身护卫季章扒开乱石，一把扶起他的将军，急切地想知道下一步将要怎么办。
呼延冲深受博尔特济格将军的厚爱，从一名马前卒成长为将军的左膀右臂，独立统帅武昌将军极其看重的“冲标”（“标”是清朝洋务派推行军事改革，成立新式军队的重要基层组成单位。每标配置士兵两三千人，一个标下辖四个营，每营再下辖四个阵。标一般按照统帅将领姓名的最后一个字命名，如自己的标就被称为“冲标”）。这些年呼延冲深受朝廷优待，但他也深知清王朝腐败不堪，四方躁动，大厦将倾，自己独木难支。虽然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降是死事小，个人清白名誉是大。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已是知天命的他内心苦闷无比。
“将军，您醒醒，您可千万要活着；将军，您醒醒……”季章双眼流泪，疾声大呼道。
呼延冲艰难地抬起左手，微微向右指了指。沿着城墙根有一条僻静蜿蜒的小道，这条小道平时是守卒们解手的密道，推倒茅厕墙后的梅花窗，就能绕过厚实的城墙，进入武昌城内。这是一条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进城捷径。贴身侍卫季章明白将军的意思，用巨石砸开梅花窗，飞快地背起呼延冲，奔向秘境小道。身后革命党起义军高呼着“活捉呼延冲、打倒清王朝”蜂拥而至……
趁着暮色，二人踉跄来到一处绿荫下，对面两丈之外，两扇褚红木大门紧闭，门中间一对铜环闪闪发光。门脚下，左右各斜卧一只巨大石狮。屋檐下挂着一对大红灯笼，写着苍劲有力的“黄”字。隐约中只见高高的门楣上写着“耕读传家”四个斗大的鎏金大字，门楹左右写着：
读圣贤通古今唯礼
明乾坤辨是非知足
呼延冲知道这是自己曾经的恩师黄显虎的寓所，心里万千苦楚不觉涌上心头，环顾左右无人，遂走上前，示意季章轻叩门环。
“什么人，休得吵闹。”守门人道。
呼延冲答道：“烦请转告你家老爷，就说‘中州泉’想见他老人家。”
“‘中州泉’是何人也？”守门人嘀咕道。
“你尽管通报便是。”
“稍候。”
守门人匆匆穿过三道青砖铺地堂屋，绕过一扇“虎啸明月”屏风，在正房窗外道：“老爷，您睡了吗？门外一个自称‘中州泉’的人着急想见您。”
一阵沉默后，窗内有人低声道：“‘中州泉’？莫非是他，真是他吗？”
说话者正是此宅主人黄显虎，他思索片刻便郑重地吩咐道：“速请来人客厅见。”
P1-4
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