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阳湖周围散落着许多小镇,清澈的湖水,沿运河而居的居民,以船代步的叶叶小舟,千顷荷花与野鸭芦苇,勾画出一幅天然水乡的美丽图卷。
龚微湖从小生活在微山湖南阳镇。在龚微湖还未出生的时候,祖父龚守德和祖母龚刘氏领着一大家子人居住在离南阳岛不足一公里的龚庄村,当时的老宅院只有三间土屋。
龚守德和龚刘氏育有两子两女,两个女儿为长,先后出嫁。两个儿子,大的名叫龚大龙,小的名叫龚二虎。龚大龙娶妻生两子。龚二虎虽娶妻,生子却一波三折,妻子怀孕两次孩子没出生便胎死腹中。龚守德和龚刘氏夫妇,因二儿子、二儿媳没有孩子而愁眉不展。
龚守德的老街坊劝龚守德找个风水先生看看龚家的老宅院,过了两天,龚守德还真的找来了当地小有名气的风水先生。风水先生来到了龚守德家的老宅院,在周围转悠了一圈,念念有词道:“家丁须兴旺,宅院却窄小。老屋窄院,容不下成大器的生灵,必迁至大院落,方可留住生灵。人杰地灵之方位必添丁,添丁后须指腹为婚,定一门娃娃亲,用红头绳拴住长命锁戴上,方可消灾避难,永保平安。”龚守德付给风水先生银两,伏地叩谢。
为了老龚家能人丁兴旺,更为了二儿子能有子孙传宗接代,龚守德拼了老命也要买一处大宅院。当时,他在离家不远的钱庄供事。他看中了南阳岛的一处大宅院,宅院是青砖灰瓦,堂屋有三间,每间堂屋两侧各有两个储藏屋,院内空间宽敞,大门口两旁各有一个石狮子。
龚守德和龚刘氏夫妇拿出了积攒多年的银钱,又在他供事的钱庄借了些钱,才把南阳岛的那一处大宅院买下来。龚守德领着一家老小从龚庄村搬到南阳岛的新宅院。龚守德夫妇住堂屋,大儿子一家住东屋,二儿子两口住西屋。龚家搬到了新宅院,龚二虎的媳妇又怀上了。
龚守德知道二儿媳妇又怀上了,他既高兴又心急,他急着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定一门娃娃亲,求个长命锁,保孩子顺利降生人间。
正当龚守德愁眉不展的时候,与他一起在钱庄供事的马义仁看出他有心事。马义仁问其究竟,龚守德实情相告。马义仁宽慰着龚守德。这老哥俩在钱庄供事近三十个年头,一向都是互敬互礼,宽厚相待。在钱庄供事之余,老哥俩总是坐在运河旁的石凳上,来上一壶老酒,嚼上一块干鱼片当酒肴。
上世纪三十年代,像龚守德和马义仁等在乡村供事的老先生们,穿戴特征基本相同:头戴一顶毡帽,身穿一袭黑色或棕色长袍,长袍垂落到脚面,半掩鞋脸,既规矩又讲究。
马义仁在南阳岛是老户。他生有五个闺女,一个儿子,家有一处四合院。五个闺女均已出嫁,儿子马孝贤在南阳岛是一位私塾先生。马孝贤戴一副圆框眼镜,身着一黄棕色长袍,脚穿一双老布鞋,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文儒雅的气质。在他当私塾先生的第一年,父亲马义仁就为他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成亲当年,马孝贤的妻子就怀上了。
马义仁的儿媳妇与龚守德的儿媳妇正巧是同年同月身怀有孕。龚守德和马义仁老哥俩私下商量着,若孩子性别不同,便定下娃娃亲。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消息传来:龚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马家生了一个俊闺女。
龚守德和马义仁约好在钱庄碰面,两人一见面,都捋着山羊胡笑得合不拢嘴,各自回家去准备定亲礼物。
马义仁拿出自家的白银到银匠铺子让老银匠师傅给打制了一个长命锁。龚守德到了丝绸店买来了上等的红绸缎、红丝线,心灵手巧的龚刘氏用红绸缎缝制了一个红肚兜,又在红肚兜上绣了两个鸳鸯。龚家和马家互送娃娃亲的定亲礼物。龚守德为孙子取名龚微湖,马义仁为孙女取名马菱莲。
这两年,龚家和马家的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过年过节两家都相互走动。
在龚微湖三岁的时候,龚家出事了。
龚微湖的父亲龚二虎整日夜不归宿,家人都以为他在微山湖撒网捞鱼,谁知他却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偷着喝酒、赌博、抽大烟。他甚至把老宅子的房契偷出来抵押了。有一次,龚二虎赌博又输了,喝得烂醉回到了家里,他打骂老婆,还砸碎了家里的物件,大哥龚大龙也管不了他。
龚守德看到二儿子这么不务正业,气得浑身发抖,抡起巴掌打了他,怒道:“二虎,你这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日在外沾些不良习气,喝酒、赌博、抽大烟。老龚家祖祖辈辈都安分守己。没想到到了你这一代出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龚二虎仰面朝天地躺在院子里。半夜酒醒了,他悄悄打开大门,摸黑出了家门——也许是口渴了,想去不远的湖边喝口水,他头重脚轻,不小心跌进了湖水里。没有人听到他的挣扎声,他淹死了。
第二天一早,村民把龚二虎尸体打捞上来,放在湖岸边。龚家人一听龚二虎跌进湖里淹死了,都哭成了一片。龚守德慌忙从小屋里找出芦苇席,叫大儿子扛着,急急火火地去了湖岸边。在村民的帮忙下,龚大龙将龚二虎的尸体用芦苇席卷了起来。按着当地的风俗,上有老下有小、不是寿终正寝者,不得人祖坟。龚家只得在湖边买了块地,埋葬了龚二虎。龚守德还因此害了一场大病。
龚家一家老小的日子慢慢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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