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比夜晚美》:
一、灵魂是个什么东西?
爱是什么?有没有永恒的爱?我们是该找爱还是守望着爱?我们是该等爱还是等着被爱?
十五岁时,想象自己二十五岁的时候;二十五岁时,想象自己三十五岁的时候;而三十五岁的时候,害怕想象自己四十五岁的时候。这就是女人。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是陈一一,广告人,平面编辑。目前辞职,有一间勉强可以糊口的文字工作室。
我身高一米六六,体重九十斤,削肩长颈明眸皓齿,还算是个美女,不过“资深”了些——三十五岁大龄剩女一枚。
每每看到年轻女孩的傲娇得意,我便脸上笑嘻嘻,心里苦唧唧——年龄这玩意儿真不是东西,愣是将我从当初千娇百媚的小姑娘折腾成如今道貌岸然的女雅痞。
谁还没有过骄横跋扈的青春?在那个年龄段,谁不是目空一切?
青春就是一边傻缺着,一边值钱着,一寸青春一寸金。而现在,三十五岁了,只能一边佯装优雅,一边任它贬值,承受一寸中年一寸铁的悲催。
二十五岁之前,男同学会在聚会结束后主动送我到家,百般婉拒也推辞不掉;而现在,十年之后的今天,吃完饭他们笑着打个招呼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为我担心的意思,连“路上小心”几个字都不肯多说。
不仅如此,倘若聚会上有年轻靓丽的软妹子,那几个我多年的男性好友争着抢着挤破头也是要送她回家的。万一被谁抢了先,其余那几个便怀了深深的妒意,对胜利者愤愤不平,展开各种毫不掩饰恶意的打趣。
尤其是那位当年追过我的某君,全然忘记了当初他在我年轻时是怎样死乞白赖地待在我的宿舍装醉不走,如今在年轻女人之间无缝切换使尽呵护之能事的,却以他为最。
每逢此时,我便一边怀念曾经与他们的亲切相处,一边懒洋洋地哼唱着黄梅戏《女驸马》的唱词打道回府:“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当我尽可能冷静地从动物学的角度去坦然或假装坦然地解释这种雄性动物对幼兽所展示的发乎自然的保护态度时,却又想到对幼兽发乎自然的保护态度应该是雌性动物的天赋属性,便不能为自己所遭遇的冷漠自圆其说了……悲乎哉?
仪态大方地表现过“我花也曾香满园”的不以为然,便可心理平衡地沉浸于“流光容易把人抛”的悲春伤秋。
偶然跟远房表妹小雅说起因韶华水逝而常被无情忽略的苦大仇深,表妹露出一种看怪物的眼神:“姐,我才二十八岁都被歧视了,你已经三十五岁了——还想咋?”
哦,来吧,互相伤害吧。竟然在“三十五岁”之后特别留出一个停顿,唯恐年龄强调得不到位。
而我,确实想咋。想咋呢?——想找个爱人。
其实心里越来越担心:一边担心着老去,一边担心着老去之后如果还没有安家,又该怎样度过余生。
原本安一个家并不难,主要问题是,太难找到可以让我放心地和他安家的那个人了。
在步人一段感情之后,我也幸福过,也有过被宠得像公主的时光,也喜欢和爱的人腻歪在一起。
但是,没有一成不变的甜。总是在一段时间后,我便对对方产生怀疑,而一旦产生怀疑,我便立刻抽身离开,从不试图去证实那些怀疑。
因为,被证实的怀疑更令人恐惧。
我对感情的要求很简单,八个字:彼此忠诚,互不猜疑。可以吵架,可以翻脸,但不能有怀疑。
如果让我怀疑,不管是谁的错,两人之间的信任肯定出了问题。
我习惯于“打分制”,其中,衣着、颜值以及个人卫生各占十分,谈吐十分、能力二十分、修养见识二十分、内涵十分,剩余的十分,由之后是否忠诚和与我的默契程度决定。如果与对方初次见面印象分在八十以上,这就达到了恋爱的分数线。
如果恋爱一段时间之后,感觉对了,才可以增加到九十分以上。
然而,每次恋爱一段时间之后,对方的分数都降到了七十以下,那时,我便立刻撤出,再不回头。而怀疑和不默契,是拉低对方分数的主要原因。
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把分数从八十提升到九十以上呢?
谈了那么多次恋爱,每次都是我首先放弃,在没有找到那份互不猜疑的爱情之前,我不舍得把自己的一生随便交给某个人。
因为不想将就,于是,岁月这把杀猪刀,为了证明它的公平,便用它的鬼斧神工惩戒了我的挑剔,一路追着砍着跟着我来到了三十五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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