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烟火,一半清欢》是作家林语和海风夫妻二人的散文诗词作品合集。收入林语的散文作品60篇,海风的诗词作品120余首。散文、诗词作品,均取材于现实生活,有同亲人、老师、同学的交往拾趣,有自然、社会、人生的感受体悟,亲情友情师生情,情情为真;恩人、凡人、有缘人,人人在心。生活中那些令人难忘的人与事都采撷入文、入诗,诗文中充满生活的感恩之情。生命中的每一个人,每一种情愫,每一处风景,每一份过往,如鸿泥雪爪,都留在这些质朴真纯的文字中,平凡的生活、真实的感受,虽无生花妙笔,却一定情动于衷。作品感情真挚、质朴,文字自然流畅,娓娓道来中,既打动人心,又富于启示意义。
给予我生命的那个人
这世上有一个人,她生我养我,给予我生命,也给予我她一切的一切,而我回报给她的,却更多是病痛。这个人,当然只能是——母亲。
她是在家里土炕上生的我,只做了三天月子,吃了“一把”鸡蛋,就下地了。只一个星期,她就挎着一大篓子脏衣服、尿褯子到河边去洗。已是深秋,水是冰凉的,她的手一直在凉水里浸泡着,几乎失去知觉。她生了四个孩子,从没完整地做过月子,她经常手泡在凉水里洗衣洗菜,她经常腿浸在冷水里提水浇田。积年累月,她留下了严重的关节病、老寒腿,厉害时疼到手不能举物、腿不能弯曲,走路一瘸一拐。这病折磨了她一辈子,却从没影响她干任何苦活、重活……她用蹒跚的步履、羸弱的双肩给我们撑起了一片天。
为了攒钱给我买一条朝思暮想的花裙子,她干完生产队的活,就用别人歇晌的工夫到河边割草。一个夏天,她割的草堆成了小山。盛夏的中午,白花花的太阳炙烤着,河边又湿、又闷、又热,如同蒸笼,瘦弱的她曾经几次中暑晕倒。从此留下了毛病,天一冷、一热,太阳一暴晒就会头昏脑涨。可这件事留给我的却是最美好的回忆,那条开满金色太阳花的小短裙,照亮了我暗淡的童年。
上初中时的一个寒冬,我得了重感冒,高烧不退,她守护了我一夜,不停地用湿毛巾给我擦脸、手和腋窝。天刚蒙蒙亮,她就急着去邻村找大夫,顾不得戴上帽子、围巾。正是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日子,她在风中奔走,头上先是一片蒸汽,后又变成一层冰花。我的病很快好了,她却从此留下了头疼、怕风的毛病,经常头疼欲裂,大夏天也得戴帽子防风。别人常常嘲笑她的怪癖,她却只是庆幸她的孩子没有烧坏脑子,“学习好着呢”。
过去,每次家里吃饭,她总迟迟上不了桌,做好我们的饭,还得赶紧熬猪食,接着喂猪、喂鸡、喂鸭、喂兔,一圈忙活下来,饭早就凉了。她就站着匆匆扒几口凉粥、吃两个没有热乎气的煮地瓜,就急着到地里上工了。日久天长,她得了严重的胃病,一痛起来就脸色煞白、满脸虚汗,她却从没到医院好好治治,总苦笑着说:“没事没事,老毛病,挺挺就过去了。”
后来,家里条件好了,她完全可以歇歇,享享清福了。可她却总是挂念着我们姐弟,挂念着我们的孩子。她让父亲到城里来帮我带孩子,自己却仍在家独自支撑着一切。万没想到,父亲突发脑梗死,一夜之间离我们而去,她与父亲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不孝的我,让母亲不到六十岁就守了寡,她的痛苦孤单对谁去说?她夜夜失眠、每天睁着眼睛熬到天亮,身体每况愈下。撕心裂肺地哭过之后,母亲渐渐接受了这现实,只每每哀叹:“这就是命啊!”
现在,年近古稀的母亲,头发稀疏,眼神黯淡,牙齿松动,背驼腰哈,手弯如鸡爪,腿细如麻秆,走路摇摇晃晃,用“弱不禁风”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一阵大风就会把她刮倒,一阵小风就会让她感冒发烧。
风烛残年的母亲,我又能回报她什么呢?想让她出去旅游见见世面,她却晕车晕机;想让她到我家住几天,她却爬不得楼梯、过不得马路。给她买来各种好吃的,她的牙怕黏、怕甜、怕硬,她的胃怕凉、怕寒、怕腻……每次去饭店过生日,看着满桌她一辈子没大吃过甚至没见过的美食,她却动不了几筷子。即使海参鲍鱼、燕窝鱼翅,或者哪怕真有什么龙肉、凤肝,我的母亲又能吃下多少呢?我的享不了福的母亲啊,你让儿女情何以堪?
现在,唯一能让她高兴的就是给她买新衣服。年轻时,她的头发总是凌乱的,衣服总是灰暗陈旧的。现在的她最喜欢穿鲜艳亮眼的新衣服。虽然没多少外出展示的机会,每天却要换好几套对着镜子自我欣赏。来人就要拉开她的衣柜,喋喋不休地向人炫耀她的新衣服。她常常说自己现在是“三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我的母亲,她是多么容易满足啊!
夜深人静,想起我的母亲,想起她那一身病,我常常会潸然泪下,真怕不知哪一种病哪一天会像夺去我的父亲一样突然把她从我们身边夺走。
母亲啊,您给予我一片汪洋,我却不能回报您一滴清水;您给予我整个天空,我却不能回报您一片云彩。只求上天能多给您一些时光,让您的儿女多一点尽孝的机会,让您能好好地美一美!
上卷 林语散文选 / 001
辑一 为你举灯的人 / 003
给予我生命的那个人 / 005
父亲的自行车 / 008
四月的怀念 /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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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擀面杖 / 098
老二的故事 / 103
你能读懂这些小心思、大智慧吗?——记一次网上读书交流会 / 109
你才是那春天最美的校园——观校园春景照片有感 / 115
二十年与你相伴——致青岛实验初中 / 118
辑二 岁月如歌 / 131
小伤琐记 / 133
女人四十一枝花 / 136
感恩2010 / 139
送子上学 / 145
窗外的风景 / 149
母爱如山高,母恩似海深——解读胡适《我的母亲》 /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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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时期的姥姥 / 223
父亲的君子兰 / 228
我的青春热土 / 232
故乡的燕子 / 240
辑三 “疫”外收获 / 245
“疫”外收获之七:没有冬日不可逾越 / 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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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外收获二十七:特殊的节日,美好的你 / 290
下卷 海风诗词选 / 295
辑一 感知遇 / 297
辑二 乐出游 / 315
辑三 四季心语 / 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