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本书以游历笔记+散文故事的形式,感受古代文人如苏东坡、张岱的生活情趣,拉进与历史人物的距离感。
2、作者文笔优美雅致,引经据典,吃茶、饮酒、美食、游历,从各方面描写出一个乐观有趣的立体的苏东坡形象。
3、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苏东坡”,他是一个人,也是一种生活。苏东坡的生活承接了从前,也浸润着后世。
4、封面设计采用活泼的铅笔画插图,满满的有关苏东坡的元素,配以书脊的绿色撞色,使整本书简约风趣,明亮吸睛。
《十个苏东坡》
绝 响
建中靖国元年六月,东坡归常州。
他头戴小冠,衣披半臂,坐在小船中,运河两岸,万千人缓缓跟随。东坡回头对舟中人笑:“莫看杀轼否?”那日,暑气尤甚。
廿余年前,他也在常州,也坐船头,经渡口时,高呼:“舣舟,舣舟!”
而这回,他已经喊不动,载他的小舟也停不下来了。东坡颓然老去,生命堪堪到了尽头。
两个月前,东坡正过金陵,在江上邂逅八年未见的杜孟坚,感怅不已,便作《江上帖》。江上所书漫不经心,一派萧散。笔触里已见垂暮老态,气息时有断续,再不复当年峥嵘气。忽忽如垂老琴师奏《广陵散》,几带起,几拨剌,不疾不离,缓缓弹。细细审之,从容虽犹在,止息间已气力不逮。本该有的慷慨淋漓矛戈纵横,已然蹉跎至穷途,幸得最后一声收束仍旧痛快。譬如,东坡在常州运
河上冲岸边与舟中人的那一笑。
皆为绝响,《广陵散》和《江上帖》。
过江后,东坡上真州金山寺,见李公眠所画东坡像,自题云:“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也是绝响。
人 书 俱 老
永州柳子庙中有《荔子碑》,因起首句“荔子丹兮蕉黄”而得名。碑记文辞出自韩昌黎,碑文颂柳河东,书者为苏东坡,故称“三绝碑”。
永州淹蹇十年,柳河东作“渔父吟”、“羁鸿哀”、山水记。也幸而永州十年,让他得以与这些山水相晤,以山水洗困顿,将山水铺纸作文章。永州之后,柳河东成了柳柳州。四年后,种柳柳江边的柳柳州殁于柳州,便有了韩昌黎的《柳州罗池庙碑》。两百多年后的元符三年,苏东坡自儋州还,迁调廉州。廉州就是“合浦珠还”之合浦。
在合浦的苏东坡为柳柳州写下“荔子丹兮蕉黄……”荔丹蕉黄,中流风汩,白驹入庙,桂树团团,猿吟鹤飞,百姓祈福寿、驱厉鬼,风调雨顺……《荔子碑》笔法看似拙朴浑沉,力道却不输,点画之间,锋棱宛然,透出骨子里的凝重。一气读下来,退之诗、东坡字,皆神完气足。东坡年轻时行笔里蔓逸了机巧,老了后便形质不显了。东坡此时,人书俱老。
“人书俱老”实则是老而未老。譬如,秋日的风漫过芭蕉叶,企图彻底将那大片的叶催成霜色,它独独肯老一点叶的边缘。芭蕉下,溪水漫过溪石。溪石比溪水老,一茬一茬的水漫过来,它还在那里。石上也生出青苔,与头顶的芭蕉绿天呼应着,不须秋风来,水一歇它便萎黄了,也老不过芭蕉。倒是一旁的老屋前,一个半老的人,握一个茶缸,坐在一把老竹椅上,深深啜一口茶,泰然看门前水流西去,辰光渐老,他仍旧老而未老。
在合浦的东坡早将人生跌宕历遍,也年已半老。而今来看《荔子碑》,竟无半分不洽,正是老而未老的坦然。浑似一夜暴雨过后,清风肃然,云气散去,星河满天。东坡过合浦途中亦曾遇连日大雨,桥梁大坏,水无津涯,困厄于大海中。
是日六月晦,无月,而终得云开雨霁,只见天水相接,星光点点。
东坡用《记过合浦》记下了那夜的星辉,末了道一句:“天未欲使从是也,吾辈必济。”“必济”是笃定,亦是圆融。想来,柳河东左迁永、柳亦如是,天不见弃,何敢自弃?君不见,柳河东的文章在永州,政绩在柳州。
我读《荔子碑》,在永州柳子庙,中殿门楹上镌有四个大字—“都是文章”。永州还有怀素的芭蕉,绿天蕉影,荫满中庭。蕉可作字,为天授之笺。河东文、昌黎记、东
坡书,也是天授。
昌黎先生为柳子作此篇两百多年后,苏东坡在岭南也为韩昌黎作了一碑记,一样悼之以“荔丹”“蕉黄”。韩柳二位老友算隔着文章又相逢了。
001 十个苏东坡
022 快哉风
035 明月前身
050 在镜子里照见陶渊明
060 苏东坡的朋友们
079 未了因
091 至情人
101 东坡食单
140 东坡啜茶帖
173 东坡好酒帖
185 夜航船
199 执简记
227 永州的气息
240 事了拂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