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的文学场:新媒介与文学制度的转型》:
一是“微观-中观-宏观”的个人性批评。这是指将网络文学的批评分成三个阶段。批评家深入各文学网站、论坛,对网络文学的创作、阅读与传播的现场展开调查,根据这些网络文献对经典作品、著名作家进行分析,这是一种微观研究,同时也能取得以点带面的效果,在此基础上,对网络文学的某一类型的特征及其文学、文化意义进行研究,这是中观研究,最后,对中国网络文学基本学理进行研究,如它的审美独特性,在文学场域、文化转型中的地位和意义,它存在的合理性与发展方向等,这是宏观研究。这是在前述微观、中观的基础上提炼与总结而成,同时相互之间也构成一种阐释的循环。
“微观-中观-宏观”的个人性批评看起来并不新鲜,对任何一位严肃的学者来说,一般都会遵循这种研究途径,但对新媒介时代的文学来说,这一方法具有突出的重要性。目前网络文学研究往往是一种宏观研究,相当空洞,充满了常识性、套话性的结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问题,就在于批评家只在外围作一些观察。不能否认宏观研究的重要性,但这种宏观研究需要建立在微观研究、中观研究的基础上,只有“入乎其内”,才能“出乎其外”。
微观研究要求批评家“进入现场”,这意味着批评家需要阅读大量的网文,深入各种网站与网文论坛,并且长期坚持。这是否具有可行性?一方面,文学批评本身没有捷径与坦途,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网络文学的体量与海量也没那么可怕,网络文学的类型化非常严重,一种类型的网络文学,阅读10部左右的代表作可掌握基本情况,如果要想对这种类型深入了解,可以在此基础上进一步阅读与挖掘,与此同时,各种网文论坛上的作家与读者对海量网络文学中哪些是经典,哪些是各种类型的代表作有很多讨论,研究者可借助这些线索进行甄别性阅读。
二是“学者-作者-编者-读者”四方主体的合作性批评。这是单小曦教授提出的批评范式,他认为要想对新媒介时代的文学形成切实有效的批评,需要建构“学者-作者-编者-读者”四方主体合作的批评形态。不同于现代性的个体化、自律性的孤立主体范式,这种合作性主体构成了一种具有“数字现代性”特征的新型交互主体范式。在他看来,这种合作性批评话语生产机制具有两种典型形态:第一,金字塔形的合作式批评话语生产机制和模式,在这一模式中,学者、作者、编者、读者四方主体之间构成了一个金字塔形的批评结构体;第二,环形合作式批评话语生产机制与模式。跟前一种模式相比,环形模式更能体现平等合作与交互性理想,学者、作者、编者、读者构成的四方主体的每一方都能成为批评的起点。单小曦提出的四方主体的合作性批评具有重要意义,但有些方面也与事实不符,比如他所说的第一种金字塔式的批评模式,编者并未构成作者与读者之间的中介,也未有意识地对读者与作家的批评术语进行总结,同时金字塔的严格等级,也美化了上层的批评者。相对来说,他所说的第二种环形合作性批评更符合网络文学批评的实际情况,也更符合网络带来的平等氛围。总体来看,他所说的四方主体的合作性批评具有现实的操作性。
三是“大数据分析-整体研究”的跨学科团队批评。面对数字时代的文学状况,研究思维与方法不能停留在传统语境。新媒介不仅深刻地改变了文学,也带来了研究文学最适宜的方法之一,即大数据的挖掘与分析。
随着新媒介的发展,大数据(Big Data)的时代已然来临,正如维克托教授所说:“大数据已经撼动了世界的方方面面,从商业科技到医疗、政府、教育、经济、人文以及社会的其他各个领域。”②所谓大数据,从字面上理解,即指大量的数据,它是互联网不断发展的产物。在新媒介时代,理论上,人们所有的网络行为都可以被数据化、被记录,而且正在被记录,由此不断产生与更新着海量的数据。但是,大数据的核心理念并非指其庞大的数量,更重要的是对海量数据的挖掘与分析,试图从中找出规律性的轨迹,从而能够对用户的未来行为与行业发展做出准确预测。大数据是与云计算(Cloud Computing)联系在一起的,两者相辅相成,云计算能够有效地从纷繁复杂的各种数据中挖掘、分析出有价值的信息。显然,大数据带来了人类思维方式的重要转变,数据不仅是数字代码,而是能够产生重要价值。举例来说,美剧《纸牌屋》的爆红即与大数据挖掘有关,出品商Netflix“利用大数据分析巨量用户的需求,不仅是谁喜欢看什么节目,更精确到用户行为:什么人喜欢在星期天晚上用平板设备看恐怖片;哪些人会打开视频就直接跳过片头;看到哪个演员出场会快进;看到什么剧情会重放”,由此,“《纸牌屋》的商业奇迹正是通过云计算精确整理重点关联数据而造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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