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麓山:一座城市的精神仰望
◎子野
【岳麓山档案】位于湖南省长沙市岳麓区,湘江西岸,是南岳七十二峰的尾峰,海拔300.8米,面积5.28平方公里,属城市山岳型风景名胜区。
长沙河西海拔300.8米的岳麓山,是一座被许多人仰望的文化名山。
岳麓山位于湘江以西,与历史上的长沙中心城区仅一江之隔。能够以最佳角度俯瞰长沙城的山,仅此一座。南岳最后一峰的说法,更增添了它的神秘气息。
岳麓山极易到达。走在牌楼路隐约能看到自卑亭的时候,离山就不远了。自卑亭亭名源出《礼记·中庸》:“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也就是说,登高,要自低处起。从自卑亭过东方红广场,不必登山,便可见山脚下白墙灰瓦的岳麓书院。它是中国古代四大书院之一,也是中国现存建筑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书院。历史上的湖南,与中原相比,文化上长期处于相对荒蛮的状态。这种局面的初步改观,始于北宋。岳麓书院始建于那个时期。最初是僧人办学,后由政府捐资兴建,并由此奏响了湖南崛起的先声。如今论及湖湘文化与精神,总也绕不开岳麓书院。
风起于青蘋之末,历史的改变往往来自一个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因素。北宋王朝在金人的侵掠下崩溃了,中国的文化中心也因此从北向南转移。时代的文化精英们汇集在湖南这个远离了战火的地方,讲经传道。湖南的文化发展由此跨入一个新的阶段。岳麓书院此时成为了一个“文化大咖”们云集之地。自由的学术气氛造就了“朱张会讲”这样具有文化标志意义的大事件,并由此形成一种“卫道精神”。在历次的战火摧残中,秉持着强烈儒家文化信念的学子们,与入侵之敌以性命相搏,书院因此屡屡被毁,几经兴废。
宋之后的中国,整体文化基调低沉。明末清初的思想家王夫之,年轻时曾就读于岳麓书院,他力倡学以致用。这是一次传统文化的重生。在湖南,传统文化被注入了“经世致用”的精神,以儒家为基础却又充满生命力的湖湘文化渐露雏形。这种文化乃至精神的形成,与岳麓山有着莫大的关系。山下的岳麓书院,成为湖湘精神的铸就之地。这种精神一旦形成,便在这片土地上形成燎原之势。近代出自岳麓书院的人才极多,王夫之、陶澍、贺长龄、魏源、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刘坤一、郭嵩焘、唐才常、熊希龄……诸多湖南人才由此登上中国政治舞台。书院因山而得名,山因书院而令世人敬仰。如果恰逢秋日,书院的银杏树叶洒落,遍地金黄,带着文化朝拜的心境穿行在书院曲径通幽的建筑群中,是一种极其美好的人生体验。
穿过书院,即见爱晚亭。爱晚亭始建于清代,由岳麓书院院长罗典创建。亭名取自唐代诗人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爱晚亭位于岳麓山溪谷景色最佳的清风峡中,因此成为历代文人墨客的寄情之地。
沿清风峡中的小路拾级而上,路边可见隋舍利塔。自此而上,一直到半山腰的麓山寺,佛教遗迹遍布。当年纪念北伐阵亡将士的纪念塔也是以佛教五轮塔的形式呈现。魏晋时期,佛教传入湖南,岳麓山是佛教入湘的第一站,麓山寺是湖南第一座寺院。寺院内两棵1700多年的罗汉松证实着它久远的历史。麓山寺饱经历史变幻的沧桑,唐武宗灭佛之时,寺院建筑尽毁。公元847年,师从南泉普愿的景岑禅师重建麓山寺。其时正是禅宗南宗初兴之时,禅风流布在长江中下游区域,麓山寺也因此成为一座禅宗寺院。
从麓山寺沿主路上山,过穿石坡,上行到达山顶附近,有云麓宫。云麓宫的建立,与就藩于长沙的明吉简王朱见浚有关。朱见浚好道,取武当山道观的宫殿建筑形制在岳麓山修建了洞真观,后来又被改为云麓宫。这里山高而林密,外地游客登山时甚至很容易忽略它的存在,一旦进入之后,却又发现这里是山中一处可以远眺尘寰的空阔之地,可以体会到“直登云麓三千丈,来看长沙百万家”的境界。
岳麓山最神秘的文化符号莫过于禹王碑。这块据说“复刻”自南岳衡山岣嵝峰的石碑,其中的文字一直无人破解。远古湖南的文化面貌,也许远超我们想象。儒家的岳麓书院在山脚下,最接近世俗人间;佛教的麓山寺在山间,以慈悲心俯瞰世间苍生;道教的云麓宫,深隐在山顶幽静的云麓峰中,展示着一种自然无为的生命态度。一山之中,儒释道三家,各得其所。
P2-4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