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传》:
“班昭。”
当这名字被第一次念起时,班彪还不曾预料到,这两个字将在往后的千秋岁月中占据浓墨重彩的一笔。
班彪自幼便成长于儒学之家,家风雅性,学识匪浅。由于家族中向来都有手足相伴、同游同学的“不成文传统”,感怀于那段好古敏求的时光,班彪便对班昭倾囊相授。作为远近闻名的学者,门庭若市几乎是班氏一家的常态,那些旋又复返的学者们或是为拜师班彪,或是来与班彪探讨学问,每每高谈阔论之时,便像班彪在家中大开“临时学堂”。
这样的“临时学堂”,班彪从不避着班固、班超兄弟俩,以及年幼的班昭,生性好学的班昭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难得的好机会,虽然彼日寸她还没有到行万里路以求学的年龄,却逐渐在各路学者长辈的影响下开阔了自己的眼界。
在网络授课还未露头时,除了少数自家父母能亲自上阵指导的家庭,家教这件事基本全靠大学生来做。还记得那时常常能在书店门口看到一脸稚嫩的大学生,他们捧着自己的学历等待被往来的家长们发现,期待着有机会上门为那些尚在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们授课。
那时的家长们谁敢想象,自己的孩子在家同时接受众多优秀人士的“集体教育”,其实干百年前的班昭就已有此殊荣。不得不说,此类近乎于“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的家教环境,哪怕是与如今高效便捷的网课相比,含金量也让人艳羡,更何况是在交通不便、信件难达的古代,这应该算是当时除皇室以外最“顶级”的家教规模了。
也许对于班昭而言,人生第一大幸运便是生为班彪的女儿——若不是班彪的博学多才盛名在外,再显贵的家庭也难以在那时的社会长期且稳定地“招”来天南海北的“临时讲9币”。
而这样一个顶级的“临时学堂”,正是班昭自识字起的“启蒙班”。不负父亲兄长们的日夜熏陶,在家庭的影响与教育下,班昭稳稳当当地展现出了自己在知识学习上的天赋,因此早早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小才女。
虽然那时还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妄言,可诸如此类的思维却的的确确是占了上风。大家虽然对班昭赞赏有嘉,但言语之间并不似发现才子时那般景仰:若是才子,还能上求功名,高则辅佐君王,再不济也能换得一官半职,为家门挣来荣耀;可一介女流,即便满腹的才学,也不能换来钱财与官阶,终归是要嫁作人妇,相夫教子,离不开脚下方寸的院落。
可班彪不曾对小班昭的学习安排有片刻懈怠,这些声音与顾虑,自班昭记事识字起便被父亲兄长们拦在了门外。父兄们的支持是班昭一直以来成长的底气,她时常被告知,家里那两位哥哥当初也如此刻的她一般长大:兄弟二人自幼便博览群书,与父亲一同待人接物,大哥班固九岁时已能提笔属文,二哥班超从小就口才甚佳。
“他们可是你的榜样。”每每此刻,班彪都毫不掩饰自己对膝下儿女们的满意与认可。
一边是源源不断的优质学习资源,一边是时刻敦促学习进度的父兄榜样,班昭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一心便只期待着自己也能马上成长为一位长身玉立的学者,当能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在这样的家庭出生,班昭无疑是幸运的。我时常想,若是彼时的她出生在别处,是否历史的书卷便会永远缺失一寸女性视角下的王侯见闻,是否东汉的后宫里、朝廷上,便终日只得闻见男声辩驳,再也没有机会听见阵阵清细的女声讲学了。
毕竟哪怕是在现代,“成才”也不是一件随时随处都能成功的易事:一个人再有天赋,若这天赋被忽视,没有人尽心去开发,再难能一见的璞玉也只能做蒙尘的野石子;家教资源固然重要,但若生养女孩的家中长辈思想守旧传统,不求女子博学,甚至将女子拒于书山识海之外,再优越的学习环境也是徒然。
幸而班氏开明的家风与富裕的学识底蕴,得以让班昭幸免于“泯然众人”。
小才女又是如何的想法呢?大抵便像我们初涉学习时也常对身边的优秀人士抱有憧憬一般,会不自觉地幻想着自己也能成为那样优秀的人,可以在人群中成为瞩目的存在,这种憧憬会在那段懵懂的时期成为我们学习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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