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资本二重性:物联网生产工艺学批判》:
其二,马克思生产工艺学批判关于作为“社会人的生产器官”的劳动资料的分析,有助于我们今天理解“超工业化”革命及由此形成的AIoT生产范式。
2014年中国信息经济学会举办的学术沙龙提出“迈向‘超工业化’新时代”的说法。有学者指出,马克思提出不同经济时代的区别“不是看它生产什么,而是看它怎么生产”,即看“生产方式”本身的异同,认为马克思的这一经典论述在今天“仍然适用甚至是更加适用了”;此外还有学者提出“工业化”就是“加工化”,其中又包括“加工物质”与“加工信息”等。其中所引的话就是马克思关于“工艺学”的重要论述之一。马克思强调,劳动资料作为“社会人的生产器官”,乃是每一个特殊社会组织的“物质基础”,后者随前者发展而发展(第409页注释(89))。以此来看,作为现代社会组织的物质或工艺基础,自动机器体系是由许多“机械的和有智力的器官”组成的,“机械的器官”可谓机器的“体力”器官,其“自动化”运转,标志着“社会人的生产器官”中的“体力”器官的发育成熟;同时,自动机器体系作为人的科学或智力在生产工艺上的应用,也是一种“智力的器官”,但是,其中的“智力(智能)”因素还没有像“体力(动能)”因素一样开始“自动化”运转,因而机器的这种“智力器官”可以说尚未发育成熟——而当今AI因其“自动化”而标志着机器“智力(智能)器官”开始发育。因此,马克思所讲的“自动的机器体系”还只涉及“动能”的自动化运转,在动能自动化机器体系中,“工人的活动表现为:它只是对机器的运转,对机器作用于原材料起中介作用——看管机器,防止它发生故障”,“劳动现在仅仅表现为有意识的机件,它以单个的有生命的工人的形式分布在机械体系的许多点上”。工人作为传统生产过程中曾经的“体力”支出者的作用已被替代,但是还可以作为“有意识”的“看管者”发挥作用,而在当今AI所可能锻造出的智能自动化运转的新的机器系统中,智能机器人可以成为这种“看管者”,人将被全面替代。
马克思强调,现代自动机器体系,乃是“使传统的继承下来的劳动资料适合于资本要求的历史性变革”的最终结果①,而作为一门“完全现代的科学”,“工艺学”研究的就是这种“劳动资料”工艺形态的变革史,或者说“自动机器体系”这种“社会人的生产器官”的发育史——以此来看,“工业化”主要涉及的是“机械性的劳动资料”或机器体系“动能自动化”的变革、“动力器官”的发育,而当今AI革命所引发的“超工业化”涉及的是“智能性的劳动资料”,或机器体系“智能自动化”变革、“智力器官(机械大脑)”的发育。马克思强调,“现代工业从来不把某一生产过程的现存形式看成和当作最后的形式”,因此,现代工业也就不可能停留于机器体系“动力器官”的发育,现代科技及其工艺上的应用所具有的革命性、累积性,必然引发现代机器体系作为“社会人的生产器官”的二次发育,即“智力器官”的发育——这是从马克思研究“社会人的生产器官的形成史”的生产工艺学批判理论,可以推导出来的结论。
从生产“动因”看,第一次机器革命所形成的物质生产模式可以概括为“大机器体系+动能”:动能革命开始于以煤炭为燃料的蒸汽机革命,其后又出现了石油、核能、风能以及其他新能源等,而动能革命的最终成果是“电能”,其他各类能源一般都要通过转化为电能来发挥作用。在当今第二次机器革命中,智能革命开始于信息革命尤其计算机革命,传统所谓的“信息”与现在所谓的“大数据”等,大抵相当于第一次革命时代的煤炭、石油等,“软件”是初级智能产品,而当下极速发展的“人工智能”则可谓终极智能产品,堪比第一次革命中的“电能”:如果说第一次革命所形成的是“大机器体系+电能”范式的话,当下二次革命正在形成的就是“物联网+人工智能”范式。
对比看,马克思关于机器动能自动化系统的一些分析,对于我们今天考察AI机器的自动化及其发展趋势,还有直接理论启示:“大工业必须掌握它特有的生产资料,即机器本身,必须用机器来生产机器。这样,大工业才建立起与自己相适应的技术基础,才得以自立”,“用机器制造机器的最重要的生产条件,是要有能充分供给力量同时又完全受人控制的发动机。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