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永恒的势力范围”
——俄罗斯的地缘战略思想地缘政治(Geopolitics)是一个既古老又崭新的话题,因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在处理国家间关系时都要考虑到地理空间因素的影响。纵观俄罗斯摆脱蒙古统治以来500多年的历史,从向西与欧洲列强争夺暖洋出海口、向南蚕食中亚地区,到向东攫取西伯利亚和远东,其地缘政治态势发生了巨大变化。直到十月革命后苏俄的战略收缩和苏联的势力范围扩张,再到苏联解体所带来的地缘政治急剧变动,俄罗斯国家地缘政治态势变化的频率和幅度在世界大国中都是最为激烈的。俄罗斯地处欧亚大陆中心地带的独特地理位置和不断变化的地缘政治现实,催生了其地缘政治思想的形成和不断演进。一、俄罗斯地缘政治思想的演变地理空间对俄罗斯民族和国家而言一直有着特殊的决定性意义。随着技术进步、经济发展,指导国家间交往的地缘政治理论也不断发展,但地缘政治理论无论如何发展、演变,最终都建立在其永恒不变的逻辑支点——地理空间上。这一点在俄罗斯的地缘政治思想发展和演变中尤为突出。(一)俄罗斯地缘政治思想的形成与演变横跨欧亚的独特地理位置和广袤空间,一方面赋予了俄罗斯民族某种特殊的优越心理和巨大的回旋空间,而另一方面也时常对其造成“困扰”。“没有自然屏障是俄罗斯周围环境的基本条件”,这种基本条件“不仅激发了一种远达天涯海角的冒险精神,而且形成了俄国社会的基本特征”。[美]亨利·赫坦巴哈等著,吉林师范大学历史系翻译组译:《俄罗斯帝国主义:从伊凡大帝到革命前》,三联书店1978年版,第4页。对此,俄罗斯著名思想家普列汉诺夫(Г.В.Плеханов)指出:“俄国的历史是一个在自然经济条件下进行开拓的国家历史。”[俄]普列汉诺夫著,孙静工译:《俄国社会思想史》(第1卷),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第106页。在俄罗斯,就地理空间对国家发展影响的理论探索已有近两个世纪的历史。早在19世纪三四十年代,有关“俄国与西方”的问题,就在西方派和斯拉夫派之间展开激烈辩论。一定意义上,两者都是从地理空间或地缘政治角度探寻俄罗斯国家的未来,都强调俄罗斯有不同于西方的历史特质。斯拉夫派着重肯定了俄国的历史经验,强调从本民族的历史中寻找发展动力,反对走西方的道路;西方派则对本国的历史遗产持否定态度,强调西方文明优于斯拉夫文明,只有走西方的道路俄国才有前途。斯拉夫派的代表人物主要包括有霍米亚科夫(А.С.Хомяков)、 阿克萨科夫兄弟(К.С.и И.С.Аксаков)、 基列耶夫斯基兄弟(И.В.и П.В.Киреевский)、 萨马林(Ю.Ф.Самарин)、 瓦鲁耶夫(Д.А.Валуев)及著名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Ф.М.Достоевский)等; 西方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是卡维林(К.Д.Кавелин)、 格兰诺夫斯基(Т.Н.Грановский)、 鲍特金(В.П.Боткин)、 恰达耶夫(П.Я.Чадаев)、 赫尔岑(А.И.Герцен)、 别林斯基(П.Я.Чадаев)、 斯坦科维奇(Н.В.Станкевич)、 索洛维约夫(С.М.Соловьев)等。无论是斯拉夫派还是西方派,都不满足于俄国落后的现状,都在积极寻求使国家强大的发展道路,实际上都是俄罗斯民族的自我意识觉醒。斯拉夫派与西方派都在试图拯救自己的祖国,两者有“同样的爱,只是方式不一样……我们像伊阿诺斯或双头鹰,朝着不同的方向,但跳动的心脏却是一个”。[俄]赫尔岑著,项星耀译:《往事与随想》,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31页。相对而言,西方派过于激进和片面,具有历史虚无主义倾向,而斯拉夫派虽有进步意义,但也明显表现出保守的一面。随着俄罗斯地缘扩张遇到挫折,同时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失败,斯拉夫主义最终被泛斯拉夫主义所取代。“斯拉夫派和西方派的争端不是由于一方对另一方的说服,而是由于迅速发展和扩张的西方社会的不可抵抗的压力,才得到解决。这种压力通过俄国和一些西方强国(其中最重要的是英国和法国)之间的克里米亚战争而得到戏剧性的说明。”[美]斯塔夫里阿诺斯著,吴象婴等译:《全球通史——1500年以后的世界》,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年版,第382页。1869年,丹尼列夫斯基(НЯДанилевский)在《俄罗斯与欧洲》一书中提出的“文化—历史类型”理论,担负起整合泛斯拉夫主义为统一整体的任务。丹尼列夫斯基主张建立一个强大的、由俄国领导的“全斯拉夫联盟”的斯拉夫帝国,共包括四个斯拉夫国家和地区在内的八个部分,基本覆盖了整个东部欧洲。См.:Н.Я.Данилевский.Россия и Европа:Взгляд накультурные иполитические отношения Славянского мирак Германо-Романскому.М.:Эксмо,2003.-С.383-418.在丹尼列夫斯基看来,由于文化类型的差异,欧洲对俄国充满敌意,但随着欧洲影响力的下降,新世界将由斯拉夫联盟来领导,一定程度上美国也将参与领导。丹尼列夫斯基的观点同托克维尔有相近之处。后者把俄罗斯民族与美利坚民族进行比较,认为两者都是当时世界上的伟大民族,在其他民族发展处于停滞或困境之时,只有这两个民族仍在发展。托克维尔认为,美国以自由为行动的基本手段,而俄国则把服从作为根本原则,尽管两者的出发点不同,道路各异,然而,其中的每一个民族都好像受到天意的密令指派,终有一天要各主世界一半的命运。参见[法]托克维尔著,董果良译:《论美国的民主》(上卷),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第480—481页。泛斯拉夫主义主张俄国应推行积极的地缘扩张政策,他们并不惧怕因此与欧洲关系紧张。俄国沙皇政府也意识到泛斯拉夫主义有利用价值,希望借此推动建立斯拉夫联邦,最终实现对巴尔干的控制。于是,沙皇政府协助塞尔维亚获得独立地位,还插手东南欧国家针对土耳其的巴尔干战争。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一些俄国学者,包括索罗涅维奇(ИЛСолоневич)、别尔嘉耶夫(НАБердяев)、索洛维约夫(ВССоловьев)、契切林(НБЧичерин)等人,开始明确把俄罗斯民族、历史的发展同自然地理因素联系起来,并进行了初步的理论总结。在索罗涅维奇看来,俄罗斯与美英在对个人自由的认识上之所以存在着较大差别,其直接原因就在于不同地理因素作用的结果:美英以大洋与海峡同大陆隔绝,而“俄国的历史就是一部克服俄罗斯地理的历史”。И.Л.Солоневич.Народная монархия.М.:Феникс,1991.-С.48,69.作为俄罗斯“国家学派”“国家学派”(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аяшкола)是19世纪后半期俄国最具影响的史学流派, 强调国家在历史发展中的主导作用, 是历史的创造者和社会进步的标志。 主要代表人物有卡维林(КДКавелин)、 契切林、 索洛维约夫。的重要代表人物,索洛维约夫和契切林通过研究气候、土壤等外部环境在社会生活和历史进程中的作用,强调中央集权对于拥有广大地理空间和多民族的俄罗斯国家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欧亚之间的独特地理位置和环境决定了俄罗斯发展道路的独特性,也促使它被迫与周边的草原游牧民族进行长期的较量。В.А.Китаев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ая школа в русскойисториографии:время переоценок∥Вопросы истории-1995.№3在著名思想家别尔嘉耶夫看来,广袤的空间在俄罗斯的命运中有着决定性意义,跨欧亚的独特地理位置不仅决定着俄罗斯民族的特殊历史使命,也使其在世界上的地位得到极大提高;同时,巨大而广袤的空间对俄罗斯民族发展来说也是一种不幸,因为它成为导致俄罗斯民族性格与文化上的矛盾和分裂的主要因素。“斯拉夫种族正在替代那些曾经发生过作用、而今已在衰落的种族;它是未来的种族。……俄罗斯不能像东方那样限制自己,站在西方的对立面。俄罗斯应当意识到自己也是西方,是东西方的综合,是两个世界的联结点,而非分界线。”[俄]别尔嘉耶夫著,汪建钊编选:《别尔嘉耶夫集》,上海远东出版社1999年版,第20页。从外在的、实证科学的观点来看,辽阔的俄罗斯空间便是俄罗斯历史的地理动因。但从更深刻的、内在的观点来看,这些空间本身就是俄罗斯命运内在的、精神的事实。这是俄罗斯灵魂的地理学。参见[俄]别尔嘉耶夫著,汪建钊编选:《别尔嘉耶夫集》,上海远东出版社1999年版,第38—43页。“俄罗斯土地的广袤无垠、辽阔广大与俄罗斯的精神是相适应的,自然的地理与精神的地理是相适应的。”[俄]别尔嘉耶夫著,雷永生、邱守娟译:《俄罗斯思想》,三联书店1996年版,第2页。但历史发展表明,对俄罗斯民族和国家而言,正是横跨欧亚的广阔地理空间在为其提供了丰富资源和无限可能的同时,也成为其永恒的困扰和沉重的负担。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战争的杀戮使人们开始质疑西方文化的优越地位,出现了像斯宾格勒(Oswald Spengler)的《西方的没落》这类关于西方文明出现危机的著作和反西方主义情绪。而与此相反,在俄国却展开了一场源自西方的社会主义思想的伟大实践。在这种历史背景下,具有俄罗斯特点的欧亚主义思想在20世纪20年代流亡欧洲的俄罗斯侨民中开始传播,并形成了欧亚学派。按照著名欧亚主义者萨维茨基(ПНСавицкий)的理解,欧亚主义的出现是俄罗斯民族意识对俄国革命一种富有创造性的回应。Русский узел евразийства.Восток в русской мысли.Сборник трудов евразийцев.М.:Беловодье,1977.-С3691921年,由萨维茨基、苏符钦斯基(ППСувчинский)、特鲁别茨科伊(НСТрубецкой)、弗拉洛夫斯基(ГВФлоровский)四人合著的论文集《走向东方:预言与现实——欧亚主义者的主张》正式出版,标志着欧亚主义的诞生。有些西方学者认为,欧亚主义来源于20世纪初英国著名地理学家麦金德(Halford Mackinder)提出的“心脏地带”理论(这一理论断言,地球将永远分割为两个相互对立的领域——陆地与海洋,而陆地大国的自然宝库就是处于欧亚“心脏地带”的苏联帝国,谁控制了心脏地带,谁就会最终统治世界),俄国历史学家萨维茨基抄袭了麦金德的思想(参见《美刊论述俄罗斯的欧亚主义思潮》,《国外理论动态》1999年第10期)。实际上,欧亚主义思想的鼻祖应该是俄国的思想家НЯ丹尼列夫斯基。在《俄国与欧洲》(1869年)一书中,丹尼列夫斯基对德国历史学家吕特尔特的“文化历史类型”理论进行了拓展,他认为不存在全人类文明,只能有各种不同的文明或文化历史类型,而由于历史文化类型的不同导致了西方对俄国的敌视。后来的斯宾格勒和汤因比一定程度上都受到了丹尼列夫斯基这一观点的影响。欧亚主义者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出版了很多著作,还创办杂志和报纸,积极宣传欧亚思想。1922年,欧亚主义者出版了《在路上:欧亚主义者的主张》,1923年又出版了论文集《俄罗斯和拉丁世界》,最后在1931年出版了《30年代》(欧亚主义运动10年回顾文集)。在欧洲的俄罗斯侨民,尤其是知识分子中间,欧亚主义有着极大的影响,是其他思潮所无法企及的。以俄罗斯横跨欧亚大陆这一独特的地理空间为背景,欧亚主义者主张俄罗斯是一个欧亚国家和一种特殊的欧亚现象,是兼具东—西方特性的、独特的欧亚文明。欧亚主义具有强烈的地缘政治倾向,在当时所有的欧亚主义者中,萨维茨基最为热衷于地缘政治学,“可以被称作第一个完全意义上的俄罗斯地缘政治学家”。А.Г.Дугин.Основы Геополитики.М.:Арктогея-центр,1999.-С82萨维茨基的地缘政治思想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萨维茨基把俄罗斯视为一个独特的文明综合体。萨维茨基在《欧亚主义的地理和地缘政治基础》См:ПНСавицкийГеографические и геополитические основы евразийства∥Русский мир:Геополитические заметки по русской истории,СборникМ:Эксмо,2003一文中指出,俄罗斯更应该被称为“中心国家”,因为俄罗斯的“中间性”与其自身的历史发展相一致,其既不能被归入欧洲,也不能被归入亚洲,它是独立的世界。俄罗斯的这种独特历史精神和地理现实被萨维茨基称为“欧亚洲”。麦金德强调从“心脏地带”产生动力推动边缘的“内新月地带”创造了文化和历史,而萨维茨基则直接指出欧亚俄罗斯就是心脏地带,就是对时空全面展开的世界文化和历史的一种“综合”。其次,萨维茨基提出了“发展地”(Месторазвитие)的概念。萨维茨基在《欧亚俄罗斯的地理观察》中强调,对俄罗斯来说,社会政治环境及其所处的空间应融合成地理单位或地理景观的统一整体,欧亚俄罗斯是一个“发展地”“完整统一体”“地理单位”,也是包含有地理、历史、民族及经济等内容的自然景观。См:П.Н.Савицкий.Географический обзор России-Евразии∥Континент Евразия.М.:Аграф,1997.萨维茨基提出的“发展地”这一术语与拉采尔(FRatzel)和契伦(Rudolf Kjellen)的“生存空间”概念极为相似,契合于德国的有机组织学派,而与盎格鲁—萨克逊的实用主义完全相反。最后,萨维茨基系统阐述了俄罗斯对金帐汗国乃至蒙古帝国的继承问题。萨维茨基认为,正是鞑靼统治时期造就了俄罗斯,“俄罗斯是大汗的后代和亚洲的统一者”,这里同时存在着“定居”和“草原”两种历史要素;在整个世界历史上,对西欧来说,海洋具有重要意义,而陆地对于蒙古具有重要意义,它是俄罗斯人的灵魂。См:П.Н.Савицкий.Степь и оседлость щжб ∥ Классика геополитики-XX век,Сборник.М.:АСТ,2003.俄罗斯的自然景观呈现出明显的两重性,而萨维茨基的欧亚地缘政治思想正是对俄罗斯欧洲部分的广袤森林和亚洲部分的宽阔草原进行整体性和独特性的一种“综合”。萨维茨基的这一观点是与麦金德、马汉(Alfred Thayer Mahan)、斯拜克曼(Nicholas JSpykman)理论中占主导地位的实用主义、商业主义立场相对立的。这种对立的实质就是海洋和陆地的历史对立,反映了不同的地缘政治观,即海洋的自由民主、贸易体系、实用主义和陆地的思想专制、等级管理、宗教思想占优势的对立。萨维茨基的观念对后来俄苏地缘政治思想的发展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巨大空间的客观形势必然迫使苏联按惯性成为一个具有强烈地缘政治意识的欧亚大陆国家,其在地缘政治实践中的许多方面同萨维茨基的观念是相通的。欧亚派在20世纪20年代末就已开始出现分化,主要在于学术观点和政治倾向上的分歧。尽管如此,欧亚主义在欧洲的俄国侨民中仍有很大影响,而且还被传入苏联境内。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欧亚主义都被苏联当局视为异端学说而加以限制,但其仍然顽强地延续着。在这种困难时期,古米廖夫(ЛНГумилёв)(1912—1992年)对欧亚主义的传承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是古典欧亚主义的最后代表人物。在古米廖夫看来,把地理、历史同自然科学相结合展开综合性的考察和研究,是欧亚主义的优势所在。这种研究告诉人们,人类是由各种不同的景观共同组成的“混合体”,并不是以欧洲为唯一中心的统一体。古米廖夫反对欧洲中心论和美国主导的单极世界霸权,强调“只有作为欧亚强国,俄罗斯才有重新崛起的可能,而且唯有依赖于欧亚主义才能完成”。Л.Н.Гумилёв.Если Россия будет спасена,то только через евразийство (интервью)∥Начала.4.М.,1992.-С.5.(二)苏联时期的地缘政治思想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苏联,地缘政治学说已经以“政治地理学”的名目成为军事院校以及国际关系专业院校的特定教学内容,并逐渐成为对外政策的哲学思想来源之一。学者们从不同角度探讨了地缘政治学科的本质和内涵,形成自己的独特见解。苏联学者斯皮琴科(КИСпидченко)提出,“政治地理学是一门社会学科,它研究各国现代政治发展的特殊性,而这种特殊性又与各国的社会经济制度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苏]斯皮琴科著,何希良译:《政治与军事地理学》,解放军出版社1984年版,第691页。相对于斯皮琴科,维特科夫斯基(ОВВитковский)则更多地着眼于从地理学视角来研究国际政治。他认为政治地理学属于社会地理学的一部分,其研究对象是“揭示和阐明社会的地域——政治组织及地域分布特征,说明在国际舞台上,在各个国家和局部地区中政治力量相互关系上的区别,描述这种相互关系改变的规律和趋势,以及分析政治斗争的内容和后果中的地域特征”。О.В.Витковский.Политическая география и геополитика.Новый рецидив американской геополитики ∥ Вестник Московского университета.Сер.5.География.1980.№ 6.维特科夫斯基不赞同《苏联大百科全书》中关于政治地理学属于经济地理学分支的解释。由于处在资本主义国家包围之中,刚刚取得革命胜利的苏俄和苏联一度被迫收缩地缘战略空间。为确保苏维埃政权的生存,列宁坚决签署了《布列斯特和约》和《里加条约》,放弃了西部的大片领土,明确提出了“空间换时间”战略。20世纪40年代初,随着战争的日益迫近,斯大林推行所谓“东方战线”的地缘扩张政策,强占了欧洲东部一些国家的领土。由于德国地缘政治学(特别是“生存空间”理论)为纳粹发动对外战争所利用,所以,战后很长一段时间,苏联领导层和知识界一直把地缘政治学看成是指导帝国主义对外侵略扩张的反动科学。1971年版的《苏联大百科全书》就认为地缘政治学利用非正常的解释经济和自然地理数据来论证和宣传帝国主义国家的侵略政策,是资产阶级的反动学说。一些学者在自己的著作中也认为地缘政治是对政治、经济、自然地理等客观要素的歪曲解释,是帝国主义对外侵略政策的理论依据。См:К.Э.Сорокин.Геополитика современности и геостратеги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