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1]。名可名,非常名。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2]。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3]。此两者同出而异名[4],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注释: [1]道可道,非常道:此从汉代河上公、晋代王弼和唐代傅奕版本。这是《道德经》的第一句话,是老子为《道德经》全书点题破题。意思是“‘道’可以用语言表述,但我所说的‘道’,不是人们平常所说的‘道’”。 河上公对这句话的注释是:“道可道,谓经术政教之道也;非常道,非自然长生之道也。”王弼的注释是:“可道之道,非其常也。故不可道,不可名也。”此后学者们,把“道可道,非常道”几乎千篇一律地注释成:“道之可以讲说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道。”(见高亨著《老子注译》)“道,说得出的,就不是永恒的道。”(见任继愈著《老子新译》和张松如著《老子校读》)“可以用言辞表达的道,就不是常道。”(见陈鼓应著《老子注译及评介》修订增补本)“道,如若可以言说,它就不是恒常的道。”(见王中江著《老子解读》),等等。笔者对此不敢苟同,并产生疑问:“道”如果不能用语言表述,老子为什么还要写《道德经》?老子写《道德经》难道不是为了说明什么是“道”,并要人们遵 道、守道吗?《道德经》第二十一章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第二十五章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第三十四章说:“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居,衣养万物而不为主。”第四十二章说:“道生一,一生二,二 生三,三生万物。”第五十一章说:“道生之,德畜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第八十一章说:“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难道这些话不是用语言表述道吗? 老子所说的“道”并不神秘,是可以用语言表述的。请看第七十章老子说:“吾言甚易知,甚易行。”意思是说:“我所讲的‘道’并不神秘,并不难懂,也容易做到。”第三十五章说“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意思是说:“从口说出的‘道’,用语言表述的‘道’,是平淡无味的。”第四十一章说:“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闻”,是用耳朵听。如果“道”不能用语言表述,上士、中士、下士怎么能“闻到道”? 《道德经》中出现70多个“道”字,老子不厌其烦,从不同角度反复说明什么是“道”。如果不能用语言表述“道”,老子写的《道德经》岂不都是废话?! 值得注意的是:同一个学者,一方面说“道是不可以用语言表述的”,另一方面又把《道德经》分为上下两册,说“上册是讲道的,是道经;下册是讲德的,是德经”。这岂不是自相矛盾,自己否定自己?! “道”这个名称,早在老子以前就有了。《尚书》说:“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易经》说:“一阴一阳之谓道。” 《道德经》中有好几章也说明,“道”这个名称自古以来就有了。第十四章说,“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第十五章说:“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第二十一章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自古及今,其名不去”。 “道”这个名称虽然早在老子以前就有了,但人们对“道”的理解不同,表述各异。我国著名哲学家张岱年说:“真知是否可以用名言来表示,这是中国古代哲学史中一个大问题。道家以为名言不足以表述真知,真知是超乎名言的。”(见其所著《中国哲学大纲》)我国著名历史学家、《资治通鉴》作者、宋代司马光说:“世俗之谈道者,皆曰道体微妙,不可名言。老子以为不然,曰,道亦可言道耳,然非常人之所谓道也。”(见司马光著《道德真经论》) 笔者赞同司马光对“道可道,非常道”的理解和注释。我们学习和研究《道德经》,必须破除神秘论和不可知论。“道”如果不能用语言表述,那么老子写《道德经》、我们学习和研究《道德经》,岂不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目 录 自 序
一 前言
二 老子生平
三 《道德经》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和深远影响
四 新校正的《道德经》
五 论《道德经》的核心思想和价值观
六 后记
附录 新译《道德经》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