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每个人来说,变老就是从呱呱坠地到停止呼吸之前的整个过程。
我们已经进入一个老龄化社会,女性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随着年龄的增长,女性难免会面临年龄歧视、职场瓶颈、家庭变故、容貌焦虑和身体机能的衰退。
当衰老这件无可避免的事终于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是否已做好物质上的准备能够实现老后的自由?我们该如何面对生理和心理上的一系列变化?
作为主要与女性打交道的心理治疗师,本书作者玛丽·皮福的研究重点一直是女性,在这本书中,她深刻剖析了女性随着年龄增长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并给出实用性的解决方案:该如何安排孩子长大离家后的空巢生活?独居的人怎样摆脱孤独,保护自己?有伴侣的人如何维持亲密关系?怎么做一个好的陪护者,与疾病共处?老后的财产如何规划?抱团养老是否可行?怎样通过好的人际关系来缓解绝望情绪?
阿娃的转折点出现在她购买芝加哥美术馆的门票时,售票处的小伙子问她要不要买老年折扣票。那可不是男性对阿娃的惯常反应。她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褐发美女,总能吸引男性。这个小伙子怎么会把她当作老年人?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讲,她知道自己65岁了,但与此同时,她仍然觉得自己是个30多岁的美貌少妇。她丈夫以及她认识的许多男性都还这样看待她。而陌生人和新认识的人,他们看不到30多岁的阿娃。她不怀念自己走在街上时听到的起哄声,但她确实觉得男性的漠然意味着她不再有魅力。那很伤人。
小伙子的话令她大吃一惊。她伸手捂住胸口,一时喘不上气来。然后,她说她要折扣票。
阿娃是个聪明的女性,知道人生的意义不光是性感和美貌,但这些是她身份特性的关键构成部分。当发现自己的魅力消退时,她感到茫然若失。阿娃告诉我:“我不觉得自己平庸无奇。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六七十岁时的发展视角使得我们的心灵和头脑能够达到新的开放状态。如果我们抑制对自身成长潜力的信心,那么也会抑制成长的推动力。只要抱着能力和才华可以开发的心态,我们踏足的每个地方就都会成为学校,遇到的每个人都会成为老师。
这个阶段的挑战和喜悦是催化剂,我们能看到朋友脸上的爱、品尝雨水、倾听百灵鸟的歌唱。即使我们刚参加完葬礼或者因为关节炎而疼痛,我们也仍旧在成长。
坚韧不是一种固定不变的特点,我们可以像学习烹饪、开车或者做瑜伽那样掌握坚韧的技巧。成长并非必然。有些女性始终囿于最渺小的自我,被熟悉但过时的理念所包裹。还有些人的情感随着时间推移而凋萎,以麻木和自恋来应对人生的诸多沉重打击。
正如奥地利小说家玛丽·封·埃布纳-埃申巴赫(Mary von Ebner-Eschenbach)写的那样:“老人要么破茧成蝶,要么变成化石。”我们都遇到过时常发牢骚的人、只谈自己的人,或者挑剔别人却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有时,我们就是这样的女性。我们都会想发脾气、忧郁悲伤、做出不明智的选择。我们会败给自己的欲望和冲动。然而,我们何时改进都不晚。
我们可以实现道德想象力的成长。这种共情能力的提高源于我们自身的痛苦和我们目睹的别人遭受的痛苦。痛苦使我们更有深度,让我们更善良,也令我们更坚强。我们可以学会抵挡最汹涌的水流。我们可以成为勇者。这不仅是一种理论上的观点。我看到过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来访者、朋友和家人身上。
出版《复活的奥菲莉亚》的时候,我女儿正在上中学,我治疗的患者都是有着不同程度的痛苦、愤怒和叛逆的少女。我想探究少女在经历这个发展阶段时遇到的文化挑战。如今,我女儿40岁,我有了青春期的外孙女。作为头发花白的女性,我正在面临自己这个人生阶段的文化挑战。
正如少女不能再留在家庭的温室里一样,年轻、健康以及安全感不能再保护我们老年女性。青少年和老年人必须在社会中为自己打造一个有着新责任和新目标的位置。她们必须应对急剧变化的身体以及一整套新的期望和文化刻板印象。
当我和青春期的外孙女凯特说起这本书时,我强调每个人生阶段都是艰难的。我以十年为单位回顾自己的人生,找不到一个没有痛苦的十年。
我和凯特现在都在应对挑战。我有健康问题,经常参加朋友的葬礼。凯特之前在家上学a,现在刚上高中,遇到了怀有各种不同观点的学生和老师。她正在对新的音乐和文学类型产生兴趣,正在更多地了解世界和她自己。凯特是个非常热情、适应能力很强的少女,我预计她会做出明智选择。但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在她这个年龄,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我告诉凯特,我年轻的时候,处理人际关系比现在吃力。我不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的情绪。令我发愁的事情包括找到人生的亲密伴侣、选择职业和养家糊口。我说,我现在比孩子们还处于青少年时期或者我作为作家最成功的时候更快乐。那时我才起步,总是觉得匆忙、焦虑和疲惫。
70岁的我平静多了,也自在多了,但只有回头看的时候,我的生活才显得有条不紊、目标明确。人生中的大部分时候,我都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感到困惑。运气和机会往往都是一定的。我利用当时掌握的信息做出了一个又一个选择。我不可能预料到其中许多选择的后果。
所有人生阶段都会给我们带来喜悦和痛苦。命运和环境决定了哪个阶段对特定个人来说最艰难。但是,态度和目标是这个过程中的调节因素。如果我们设法利用当前阶段所提供的奋斗机会实现成长,那么此次旅程可能就会发挥救赎作用。正如青少年必须找到指引他们的北斗星一样,我们年长者也必须始终清楚地知道,我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女性。
时光飞逝,我们的人生就像喷气式飞机留下的轨迹一样消散。
我们经常处在反思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我们提出的问题包括:“现在我有时间旅行了,我想去哪里?”“我最要好的朋友搬到亚利桑那州去了,那我打电话约谁看电影呢?”“我的后背这么疼,怎么搬起那个30磅的鸟食箱子呢?”
与此同时,我们开始反思一些重要问题。我以前充分利用自己的时间和天赋了吗?现在呢?我以前是个有爱的人吗?现在呢?过去有人爱我吗?现在呢?
在寻找答案的同时,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态度。对我们许多人来说,苦乐参半是这个人生阶段的特点,也是促使我们成长的因素——我们可以说是生活在两者兼而有之的状态中。痛苦让我们能够共情,快乐则给予我们希望和活力。
* * *
72岁的薇洛健康时髦,有着深褐色的眼睛和卷曲的红褐色头发。她正处在公共服务领域职业生涯的巅峰。她是一对俄国移民的独生女,父母都在60多岁时去世,父亲死于中风,母亲死于心脏病。
薇洛以为自己可能也会在60多岁时死去。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的恐惧反而促进了她的健康。她从不抽烟、酗酒或吸毒。她吃健康食品,午休时间去健身。她总觉得自己比实际年龄年轻20岁。她丈夫索尔现在还总说她很漂亮,她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早在父母去世之前,薇洛就深感人生苦短。她的父母经常谈起童年或青年时期就去世了的亲戚。她的家族里有许多人死于集体屠杀和“二战”。父亲告诉过她,犹太人是真正懂得时间神圣的民族。
不过,自我保健只能做到这个份上。索尔的动作越来越慢,而薇洛知道,她在公司做主管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董事会将会希望由年轻人来领导,一个80岁的负责人可不利于公关。薇洛建立的人脉关系中,很多人都已去世或退休。年轻人现在正在建立很好的人脉关系,他们具有每天工作12小时的旺盛精力。
然而,薇洛只会工作。她的认同感来自成就感。她的父母每天在香烟店工作很长时间,她在学校也是这样。她废寝忘食地学习,在高中和城市学院都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从在贫民窟的童年时代起,薇洛就梦想为无家可归者或者其他弱势人群服务。她在大学里学习社会学,刚一毕业就在一个心理卫生中心找到了工作。薇洛的上司挑逗她,还在她面前表现得高高在上,但她喜欢这份工作。她很快开始管理自己的项目,不用再面对骚扰她的上司了。
大学毕业工作两年后,一定程度上是迫于家里的压力,薇洛与大学时代的男友结了婚。他很风趣,雄心勃勃,但他想生儿育女,过传统的家庭生活。他开始挣钱后,就希望薇洛放弃工作生孩子。但薇洛不想这样,他们在两年后离婚。
数年后,索尔和薇洛在索尔的旧书店相识。他们都热爱俄国文学和历史。聊了几年书之后,索尔开始与薇洛约会。他们在50多岁的时候结了婚。索尔比她的第一任丈夫独立得多,是个有教养的斯文人。这一次,薇洛明确表示工作优先。
她现在的生活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和索尔住在中央公园附近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里。那里离她的办公室很近,像个阳光房。薇洛在父母香烟店下面的狭小地下室里长大,对她来说,奢侈的意思就是明亮宽敞。
她喜欢身穿挺括的正装,走进她位于第九十四街一幢老楼里的经理办公室。她通常早上7点就位,一直待到晚上7点。她总是开着办公室的门,知道所有患有心理疾病的来访者的名字。她在每个员工过生日时给他们带来糕点。有些来访者就像家人一样,比如无家可归的乐队指挥鲁比和以为自己是副总裁的男子迈伦。她照顾他们已有几十年。
有一次,索尔问她是否能早点回家。薇洛很生气地说:“我忙完工作自然会回家的。
索尔等了几个月,有一天晚上,他摩挲着薇洛的肩膀问道:“去旅行,去享受城市的文化生活,不是挺有意思的吗?要是你不愿意退休,能不能改成上半天班?”
薇洛觉得脊背因为恐惧而颤抖。她告诉他:“对我来说,退休是英语里最令人讨厌的字眼。
根据关注点的不同,薇洛可以形容自己是快乐或者忧愁的。她可以着重强调自己现在的富足生活或者童年的贫困,她良好的健康状况或者父母的早逝,她在工作上的满足感或者丈夫要她减少工作量的热切愿望。
薇洛不能再跑上六层楼梯,也不再记得她见到的所有人的姓名。大多数日子里,她乐观而精力充沛,但有些时候,尤其是在半夜,她对未来感到恐惧。她一想到自己的无助或衰弱就受不了。
* * *
我们所有人都像薇洛一样,没法让时间停下来,但只要我们还有思考和应对的能力,就有可能凭借意志的力量来到美好的新地方。我们可以借助态度和感恩之心调整适应新的人生阶段。此外,如果我们一辈子都是坚韧的人,那我们十有八九会以巧妙的方式应对这个时期在所难免的变化。
即使是在失去挚爱的人生伴侣的情况下,大多数女性最终也能恢复过来。我的同事萨拉的丈夫去世后不久,她告诉我:“我像得了神游症似的走来走去。我在演一部叫作《我的新生活》的剧。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萨拉在独居的头两年里痛苦万分。她需要吃药才能入睡,感觉自己无比脆弱。她在那期间的座右铭是:“如果你正在经过地狱,那就不要停下脚步。”5年后,萨拉再次开始享受生活。她居然还去约会过几次。她最近说:“我学会再也不说‘再也不会’了。”
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会经受不起痛苦。我们的深刻源自体验过多种多样的情感,其中包括刻骨铭心的悲剧,我们的强大源自本来可能会摧毁我们的东西。随着我们摆脱心碎,我们会提高对痛苦的耐受力。正如我的朋友诺拉所说的那样:“莱昂娜的死让我准备好面对儿子的烧伤事故,而那又让我准备好面对姐姐将不久于人世的可怕消息。我知道人生可以多么艰难,所以我享受每个好日子。”
如果没有经受痛苦,我们就会把太多东西视作理所当然。如果对痛苦采取超脱反应,那么就没有什么是微小到不值得珍惜的。我们可以享受每颗新鲜的杏子、每个灿烂的十月天、每次探望朋友的经历。我们可以做到清醒而完整。
当然,所有这些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都没有学会对所有问题采取超脱反应。本书提倡的不是完美,而是投身于让我们更快乐的进程。
我的前提是,这个发展阶段有一种惊人的平衡在发挥作用。我们失去得越多,同情和珍惜的能力就越强。成长需要走出悲剧,并且把它们融入我们自身的完整性。尽管我们失去了很多,但还是可以努力成为对生活倍感珍惜的女性。
这个人生阶段的重大矛盾之一是,我们不仅经历了最多的灾难,也体验了最多的幸福。我们的满足感源自接受生活的本来面目。我们可以凭借能力和信心航行,闯过这条河流中的障碍、横木阻隔和倾盆大雨。我们可以相互帮助,在时间之河中顺流而行,并且沿河探索。
前言
第一部分 40岁之后的挑战
第一章 找到人生新的意义和目标
第二章 老年歧视是比变老更严峻的挑战
第三章 健康处方:营养、锻炼和人际关系
第四章 关于死亡的认识
第五章 好的陪护:与疾病共处,是我们逃不开的命运
第六章 摆脱哀伤:如何面对至亲的离世
第七章 老后的独居
第二部分 自由度过老年生活必需的条件
第八章 走出任何你不想待的房间
第九章 确立生活当中的优先重点
第十章 给疼痛和压力打分
第十一章 联结感:绝望情绪的解药
第十二章 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可以让自己的故事反转
第十三章 感恩是一种有益健康的习惯
第三部分 人生下半场的同行者
第十四章 珍贵的女性友谊:倾听、诉说和共情
第十五章 珍惜那个陪你到最后的人
第十六章 家庭是条救生船
第十七章 帮我们赶走孤独、重返青春的孙辈
第四部分 成功走向多段式人生
第十八章 光彩照人的真实自我
第十九章 与过去和解
第二十章 精心安排的幸福
致谢
这本充满希望的书并没有让读者回避衰老的现实,而是提供了有思想的见解和指导,帮助女性活得更快乐。老年女性的人口正在迅速增长,这种心理改造是必要的。
——Postmedia
这本书一定会成为婴儿潮一代女性的**。
——《图书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