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一定要表演狂言呢?
在我将“活着”的那种喜悦
分享给在场所有人的那一瞬间,
答案就会宛如彩虹一般显现。」
野村万斋,当代首屈一指的人气狂言师,活跃于多方舞台的跨界艺术家,被誉为日本未来的“人间国宝”。怎么看都是成功的人生,他却自比“狂言机器人”。生为狂言,在自我意识形成之前,身体里便被编入了“程序”。背负着宿命,只有在这条路上不停地走下去,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只有不断地证明自己,才能真正地活下去。
在这本随笔集中,野村万斋分享了他的成长历程、创作焦虑、不满足的自省,以及自我挑战与突破。正如狂言,有正经,才得以欢笑。当他将宿命化为活着的原动力,生命之花已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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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解剖”狂言师的身体,从头到脚、由内及外地生动展示了狂言这门“徒手之艺”。
◎ 编年体讲述了个人狂言生涯的发端与修行,从武司时期的点滴到成为人气狂言师万斋。
◎ 回顾了留学英国期间尽情呼吸自由的现代空气,与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切磋的宝贵经历。
◎ 阶段性记录了在“狂言是也座”的创作体会与演出心得,以及在海外文化交流中的有趣见闻。
◎ 分享了在古典艺能、现代戏剧和影视表演中的尝试与探索,以及对“传统的当下”和狂言未来的思考。
◎ 字里行间流露真性情,绝美写真令人惊叹,原来他是这样的野村万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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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斋OS#
「自我幼时起,狂言就被灌输进了我的身体里,它将我改造成了一台适合展现狂言艺术的计算机。」
「一年的时间里,我将头发留到了肩部,长度足够在脑后束起来。但回国后第二天我就把头发剪了。要是我解释说这是为了梳成丁髻,或许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吧?我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这些强词夺理的解释,一边惋惜地望着自己的头发像流水素面一样簌簌掉落,仿佛自己逝去的青春。」
「“我为什么一定要表演狂言呢?”当年我因为害怕师父万作,所以不敢这样问他。轮到我的儿子,他却很简单直白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我苦苦思索答案而不得,于是老实地回答道:“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
人生的起点是无法选择的,而有时,人生的道路亦如此。就像他,出身于狂言世家,三岁初登舞台,从此走上“狂言机器人”的养成之路。“我为什么一定要表演狂言呢?”这句从未能说出口的怀疑,只有用一生的努力来寻找答案。为了毫无破绽地站立在舞台上,日复一日地在严苛的声音和身体训练中习得教养,在一呼一吸之间感受着对手的微妙。当自由的自我意识突破传统的条条框框,便将抵达“人间狂言师”的境界。
1 狂言与“身体”
狂言与“脸”
有人称狂言是“徒手之艺”。
因为,狂言是在能舞台这样一种空的舞台上,仅凭声音和身体进行表演。能舞台上不存在大型的舞台装置、灯光和音响。演员也不化装,除神、鬼、动物、丑女、老人以外,不着面具,以素颜进行表演。
能·狂言的源头据说来自中国唐代的一种名为“散乐”的艺能形式。这种包含滑稽模仿、杂技曲艺、奇术魔法等在内的街头艺能传至日本,同寺院的祭祀典礼和祭神仪式发生联系,于是“散乐”的读音(sangaku)在讹传中逐渐成了“猿乐”(sarugaku)。
所谓表演,从根本上说就是模仿某一种人格。不过,虽说是对人格进行模仿,却并不能“克隆”这种人格,而是提取这一人格的部分特征,对其进行夸张处理。近些年在新年期间,电视上会固定播放《模仿歌会》这个节目,参与表演的模仿者们基本上是将“声带模仿”和“形态模仿”这二者相结合,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夸张。
用胶带将鼻子朝上固定、让眼睛变成一道细缝、眼梢向上吊、在额头贴一块大大的黑痣,这些手段只能说是一些比较低端的技能,但是它们具备颠覆性,常让观众捧腹大笑,这其实是对夸张的一种滑稽化处理。
我想,散乐就是这样的一种表现形式,但它与电视上播放的模仿节目之间决定性的不同在于二者所模仿的对象。当今时代,电视这种媒体已经十分发达,只要是位名人,人人都会认识他。所以只要夸张滑稽地模仿这位名人,便会赢得笑声。然而,在能·狂言趋于成熟的室町时代是没有电视的。当时的所谓名人——也就是“将军”大人——的脸,可不像现在的国家元首这样众所周知。
狂言的演出,是从一位登场人物自我介绍“吾乃居住于此附近之人”开始的。也就是说,登场人物并非某个特定的“名人”,他或是一名普通人,或是能够代表观众的一个人,抑或是代表观众内在的某种人格的人。这个人一开场便宣布要模仿自己所“代表”的种种了。
能取材自文学作品,主要的模仿对象是文学作品中的一些名人,如:光源氏、六条御息所、平家诸公卿、小野小町、在原业平等等。如此一来,一卵双生的能与狂言,两者的性格便逐渐演变成一方为表、一方为里。我认为,狂言更接近其本源的形态,它继承了散乐的滑稽模仿,成为运用语言和动作进行表演的一种喜剧形式;能则在形式性上逐渐强化,以文言体内容的“歌伴舞”形式进行假面剧形式的悲剧表演。
狂言在表现普通的女性时不戴面具,以素颜示人。只不过在表演的时候会将一种名为“美男发”的漂白布片缠在头上,将男性的下颌和面颊的骨骼遮挡起来就变成了女性。狂言里也从没出现过什么有名的美人,只有一些“住在附近的女性”而已,所以做到这个程度也就足够了。但要是年老的能演员不戴面具就表演小野小町的话,就有点……
狂言中有一出剧目名为《业平饼》,其中比较罕见地出现了在原业平这样的人物。在能中,自然需要戴着面具来演绎业平这样一位绝世美男;在狂言中,则是以狂言师本来的面目进行表演。而且在狂言的这出《业平饼》中,越是同业平大人的气质相去甚远者,在表演的时候越是能突显狂言的滑稽讽刺,显得尤为生动。因为狂言既是“徒手之艺”,也是“本真耿直的艺术”。
自序 狂言与计算机
1 狂言与“身体”
吾乃武司 编年史1987—1994
2 狂言与“感觉”
吾乃万斋 编年史1995—2000
3 狂言与“性质”
后记 我是狂言机器人
文库本后记
出版后记
很早以前我就在构思《阴阳师》的电影了,蕞初是从安倍晴明的角色开始考虑的,那时就觉得万斋先生是适当的人选。刚开始关于这部电影的讨论时,我就说,不请万斋先生演我就不干了。有了电影版之后,继续创作这个系列的小说时,我脑海中就会浮现万斋先生的晴明。
——梦枕貘
当SIS剧团的制作人向我提出“希望万斋先生出演现代剧”的请求时,万斋先生穿西装的样子便在我心中激起了一种良性的违和感。明明是现代人,身上却始终萦绕着一种与现代人十分不同、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的气质。这让我想到了留学英国时期的夏目漱石。
——三谷幸喜
表演时我非常关注细节,赋予每个动作意义,“晴明”的整个形象都变得丰富,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在滑冰时感觉到自己是生存在大自然之中的,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好像在更广阔的世界里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是万斋先生教给我这样去思考的。
——羽生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