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道经
一章
原文
道①可道②,非常道;名③可名④,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⑤。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⑥。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⑦之玄。玄之又玄⑧,众妙之门⑨。
注释
①道:名词,这里指宇宙本原。引申义为万物的根本、真理、原理、规律等。
②道:动词,说明,讲清楚。
③名:名词,“道”的形态。
④名:动词,表明。
⑤母:母体,源头。
⑥徼(jiào):边界,分界线。这里意为事物的表象。
⑦谓:称谓,这里意为“可以叫作”“称呼……为”。
⑧玄:玄妙,深奥,无法探究。
⑨门:大门,门户,这里指产生宇宙玄奥的地方,或暗指认识宇宙玄奥的法门。
老马释途
开篇很多人就会一头雾水,可道者非道,可名者非名;当然,朴素的辩证法思想也就孕育其中了。
既是有,又是无,这可以理解为很简单的常识,但实际上确是大道。虽然讲的是不可知,实则万物也是可知的,看得出谈的都是大事,又是小细节。
玄之又玄,玄妙之门,“有”和“无”的二元撑起了世界,据说这是计算机语言最早的启发,同时也告诉我们,“有”和“无”本是一件事情,只是角度不同而已。谈的都是宇宙,自然会被认为是天书,天书也无怪乎细节,这本是不同方面而已。一种中国式的思维方式,就这样在历史长河中逐渐形成。既是豁达,又是混沌;既是纠结,又是明确,人不同,心不同,事不同而已,所谓的道家大幕就此拉开。
二章
原文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①恶②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③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④,高下相盈,音声⑤相和,前后相随。
是以圣人⑥处无为⑦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⑧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注释
①斯:表示转折,意为则、就、于是。
②恶:丑,与前言“美”相对而论。
③相:彼此,互相。
④形:现形,意为显现出来,这里指通过比较看出来。
⑤音声:古人把“音”与“声”分开解释,奏出的乐声称之为“音”,发出单一的音响称之为“声”。
⑥圣人:能够做到居静、不争、顺从自然、张扬人的内在生命的人被道家称为“圣人”。这里和儒家思想中的“圣人”不同。
⑦无为:什么都不去做,让一切顺其自然。
⑧作:兴起,这里意为生长。
老马释途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也就是相反之事往往相伴而生,类似于亚里士多德讲的,相反的事物底层是相通的。
也就得出了“无为而治”的思想,任凭万物自然生长,未进行规则设计下的演变,而是完全的自然演变,虽然好像有些保守,但也就因为此,才流传甚远。
当然,从更高角度、更长时间跨度去思考,确实也觉得我们的“为”不一定做有用功,未必能够带来什么新鲜的东西,只是人欲的体现而已。
就像当今的数字化,有很多新的逻辑、新的企业、新的商业模式出现,但如果追究本质,会发现似乎并无多大变化,都是为了服务客户,获得利润,甚至影响世界。
三章
原文
不尚贤①,使民不争;不贵②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③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④,实其腹,弱⑤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⑥。
注释
①尚贤:推崇有才德的人。尚,崇尚,推崇。贤,品德高尚又有才华的人。
②贵:珍贵。这里是动词,视其珍贵,重视。
③见:通“现”,出现。这里意为炫耀,展露。
④虚其心:使其心灵空明,没有狡诈或非分的念头。虚,虚无,引申意为洁净。心,心灵、思想、精神。
⑤弱:削弱。
⑥治:治理,引申为治世,天下太平之意。
老马释途
“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让人民没有不良的欲望,实现无为而治;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让人们没有贪心。
人的欲望确实会带来很多麻烦,但又带来很多价值。社会的进步,科技的进步,是欲望推动的结果。如果有一种规则,能发挥欲望的价值,又能驱动欲望向善,是否就完美了呢?
如此,老子的灭人欲未必是好的选择,一定程度上违背了人性。我们发现,凡是违背人性的机制和体制设计,往往很难持续。应该用适应人性的机制,把人性中恶的部分引导向善,似乎是恰当的选择。
当然,如果从更长的时间维度来讲,老子可谓高瞻远瞩,人们的行为从历史长河中看似乎意义不大,但作为万物之灵,总该有所作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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