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杀牲祭神
深秋时节的阳光,灿烂明媚,秋风送爽,岭坡上一簇簇野花竞放,芳香四溢。岭南气候温润,四季如春,终年野花开不尽。故春花者冬秀,夏花者春秀,秋花者夏秀,冬花者秋秀,其花竞秀不绝于时。少女的头上,四季插满鲜花,乌发簇锦,香飘四季。
黄茅岭上,野蜂飞舞,勤劳的蜜蜂们采集花粉,酿造蜂蜜,一年四季,此时的蜂蜜最为香甜。野蜂们的身上带着花香,纷纷汇集到一棵古老的枫树下,钻入一个树洞中,又从树洞中飞出来,忙忙碌碌,没有停歇的时候。
黄茅岭上,一对部族青春男女,正向那棵古老的大枫树走去。男孩十六七岁,少女十三四岁。男孩子头上绾着歪歪的椎髻,身穿麻织衣衫,腰上插着一把古剑,背上背着一只黄亮的竹筒;少女披散着头发,头顶扎着一只插满鲜花的花箍,手持一只竹制的瓢勺,跟在男孩身后。他们是一对亲兄妹。
男孩从茅草边摘下一朵芳香的野花,对女孩说:
“阿妹,这朵耶若茗花好香,送给你啦!”
女孩接过鲜花,闻了闻,雀跃起来,连说:“好香!好香!”随手把花插在头发上。几只蜜蜂立刻飞来,围着女孩的头发,嗡嗡地鸣叫着,似乎在赞美花的奇香人的艳丽。
他们来到那古老的枫树下,女孩折下一枝树枝,驱赶着进出树洞的蜂群。男孩从背上取下那只黄亮的竹筒,从女孩手中拿过竹勺,把头探入树洞中,挖取蜂蜜,将舀出的蜂蜜倒入竹筒中。
竹筒中已经盛满蜂蜜,男孩从树洞中把头缩回来,几只蜜蜂在他头上飞舞。他把舀蜂蜜的竹勺递给女孩,说:
“阿妹,这一勺蜜糖给你吃了。”
女孩把盛着蜂蜜的勺子放进嘴中,啧啧地吃了起来,连说:
“好甜!好甜!”
她问男孩:“阿哥,阿妈她吃了这蜜糖,病会好吗?”
男孩指着满岭的黄茅草,说:“黄茅枯时,瘴疠就发作了,阿妈中了黄茅瘴。这黄茅岭上的蜜糖可以解毒,阿妈吃了这蜜糖,病就会好的。”
女孩又雀跃起来,说:“阿妈有救了,阿哥你真好,你再给我采几朵花吧!”
男孩说:“我们快回去吧,给阿妈治病要紧。”
他们走下黄茅岭,几只蜜蜂,恋恋不舍地追随在他们身后,一路跟着飞舞。山岭下,一条溪泉叮咚,溪水泛着银花,从一座茅寮前流过。茅寮后,一大丛篁竹掩映,浅灰色的竹壳,飘落在茅寮上,像一大片杂乱的竹瓦。茅寮前,一棵大青树,枝繁叶茂,树顶有一只硕大的喜鹊巢,幼乌在巢中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捕食的喜鹊归来,把一只肥大的虫子啄碎,一口一口地喂进幼鸟的口中。
少年男女猫腰钻进茅寮中,来到一张竹床前,齐声唤道:
“阿妈,我们给你取蜜糖回来了。”
竹床上,铺满柔软的木棉花絮,一个老妇人慢慢地从木棉花絮中挣扎起半个身子,她脸色黧黑,骨瘦如柴,不断地咳着。女孩忙坐到竹床上,让老妇人把身子靠在自己身上。老妇人慢慢地喘息着。
少年跪在竹床前,用竹勺从竹筒中把蜜糖舀出来,送到老妇人嘴边,唤道:
“阿妈,张开嘴,吃吧!”
老妇人喘一口气,张开嘴,喝下一口蜂蜜,又喘咳起来。少女用手轻轻地拍着老妇人的背,停一下,少年又把一勺蜂蜜送进老妇人的口中。老妇人一口一口地喝着蜂蜜,不时咂着干瘪的嘴唇。这时,茅寮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呼叫着:
“禄哥!禄哥!不好了,大巫师带人来捉你了!”
少年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竹筒和勺子,刚站起来,随着呼叫声,茅寮中已闯进来一个身上穿着豹皮、短发蓬乱、身背弓箭的小伙。
禄拍着小伙的肩膀,镇静地问道:“皋通,什么事,你慢慢说。”
穿豹皮的小伙名叫皋通,是禄的好朋友,他们常常一道下河摸鱼捞虾,上山射猎,采摘野果。
皋通急不可耐地说:“大巫师要为布伯祭山神,要捉你和你家阿妹去当祭品。现在大巫师已带人来了,禄哥,你快带着阿妹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老妇人听了吓得又一阵急咳急喘,阿妹惊恐地拍着阿妈的背。喘咳了一阵,老妇人才无力地推开女儿,有气无力地说:
“禄,快带着……你阿妹,跑吧!” 禄把最后一勺蜂蜜送进阿妈口中,这才拉着阿妹和皋通跑出茅寮,可是已经晚了。他们刚刚跑出门口,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头上插着一簇雉鸡羽毛、身披黑白黄紫绿色巫衣、手持一根骷髅杖的巫师,身后带着几十个赤膊光脚、断发文身、腰束兽皮的土兵,已围在茅寮前。
巫师用骷髅杖指着禄,喝道:
“布伯祭神,已选定你兄妹俩做金童玉女,快跟我走!”
阿妹惊叫一声大哭起来,喊道:“阿哥,我不想死呀!”
巫师大喝一声:“你敢违抗神灵符命,给我抓走!”
P2-4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