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故事疗愈当代人的精神“症结”,寻找与现实和解的人生智慧
洞悉当代人的精神“症结”,挖掘难以自我描述的感受与体验;借助故事温暖而由直击人心的力量,直面理想、爱情、欲望、家庭、性格等因素带来的困惑与焦虑;在经典文学人物的经验中预见人生的种种可能性,寻求人生难题的解答,引导人格的培养与心智的成熟;用文学大师的智慧与现实达成和解,照亮人生前路。
·将文学经典从“高阁”中解放,挖掘文学最本真的魅力与价值
不用艰深复杂的术语和理论打击文学阅读的兴趣和热情,深入浅出地讲解经典文本的内容与思想精髓,凸显经典对于人生与社会的精妙映射,让曾令人望而生畏的“阳春白雪”成为人人可懂、可感、可获益的“人生教科书”,用温暖、治愈的方式让读者踏上文学之旅,获得审美与精神的双重满足。
史 今天我们说到人们想改变自卑,好像是出于比较单纯、比较天真的动机,就是让自己开心一点,因为自卑是会感到压抑的。但是想让自己开心一点,想让自我感觉良好一点,其实是个很浅层的动机。在《奥赛罗》这个故事当中,我们实际上能看到改变自卑对我们的生存更有价值的一点。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着邪恶,本来就存在“伊阿古”,他们本来就会剥削、伤害、操纵你,如果你让自卑这个弱点一直存在,什么也不做的话,有一天它就会成为你被攻破的地方,那你可能就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改善自卑还不单纯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事,而是你得这样才能够抵御人生的风险。
杜 对。奥赛罗不认为自己是自卑的,他认为自己是很自信的,所以他非常容易地就被伊阿古给利用了。伊阿古在整个过程当中做了什么?其实就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一开始,他先把奥赛罗的猜疑心给挑起来:我听说有这样一个传言,好像卡西奥和你的老婆苔丝狄蒙娜之间的关系有点太密切了。奥赛罗当然就说:那不可能啊,她很爱我。伊阿古也说:我只是听说。但是我们会发现,这个时候,第一个选择就出现了,不同人反应的区别就出来了。一个很自信的人不会被他带节奏:那肯定是无稽之谈,我更相信我的感受,我妻子怎么对待我,我能不知道吗?我不会放飞我的猜疑。那么什么人会放飞自己的猜疑?——不够自信的人。所以,奥赛罗选择了第二种,一次次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能全怪伊阿古。伊阿古每次都是给他一个小诱饵,然后节奏就被带起来了。伊阿古第一次带奥赛罗的节奏是说:你信不信有这种可能性?苔丝狄蒙娜为什么选择你?我听说在威尼斯很多又有钱又有地位又漂亮的年轻男子其实都追求她,她都没有答应,最后却跟你了。我不一定对,但是按照我的人生体验,什么爱情都不过是一种情欲的冲动,那一阵冲动过去以后,就厌倦了。他说了这么一段话,然后奥赛罗就被带动了。他开始想:是不是苔丝狄蒙娜也这样,一时冲动选择了我。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为什么就相信这个可能性会发生在妻子身上呢?他配合了伊阿古想说的那句话:你以为你很好吗?你值得被她选择吗?其实你是不值得的,她选择你只是她的一个错误,因为她年轻又冲动。如果是一个自信的人,能顺着这个节奏往下想吗?——不会的。
史 没错,这很有意思!你在说伊阿古的这些话的时候,如果我们把这个故事当中的角色全都理解为一个人内心的各种声音的话,伊阿古代表的其实就是人们永远都会有的对自己的怀疑、批判。
杜 太对了!
史 而且我们如果把所有的角色都放在自己内心来看,为什么伊阿古这么善于去操纵其他角色?因为人是很了解自己的,所以一个人要挑剔自己,要批判自己,会非常懂得那个点在哪儿。萨特说:他人即地狱。我觉得应该反过来:自我即地狱。像你刚才讲的,伊阿古说苔丝狄蒙娜也许不是真的喜欢奥赛罗,就是情欲的冲动,我觉得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一个自卑
的人看到自己的伴侣会想:他/她到底爱不爱我,他/她有可能就是冲着我的身子,冲着我的钱来的。可能别人根本没有那么想,但是自己心里却非常明白,这种可能性是会给自己内心带来很多的波动和不安的。如果我们把这一切看作一个心理的过程,相当于奥赛罗是在面对自我怀疑,而伊阿古实际上只是把他自我怀疑的声音给客体化、具象化了,真正影响他的是他心里面的那个声音。
杜 对,说明这种自我怀疑一直存在。
史 他的自我怀疑强烈到好像这个天平是完全失衡的,怀疑的部分是完全压下去的,但另一边似乎没有任何的抵抗、反驳,没有去平衡自我怀疑的力量,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面对这种自我怀疑,他是如此地暴露、如此地脆弱,作品当中有做任何探讨吗?
杜 这就是我们说的自我认知的重要性。奥赛罗一步一步做到了将军,但是他对自己价值的认知是什么呢?就是觉得“我还行”。他那一点点仅有的自信就是觉得自己还行:我做成将军了,在威尼斯有地位了,白人都跟我交往了。他是靠他取得的一些外在成绩来勉强撑住“我还行”的。但是当他面对自己,他的台词就变了,他会觉得:其实我不太行,我是个黑人,而且我很老了。有一段台词非常有意思,他说:“也许因为我生得黑丑,缺少绅士们温柔风雅的谈吐,也许因为我年纪老了点儿——虽然还不算顶老——所以她才会背叛我……”我们会发现,他对自己竟然是不确定的,他对自己是不是有魅力,是不是值得一个女人爱,是不是可爱的,一点都不确信。
史 他所谓的自信也好,威风也好,可能只是建立在作战,也就是他的职业发展上。
杜 还有外在的社会地位。
史 没错。但是这个部分和他在亲密关系里的那种表现,和他的个人魅力,其实是没有特别大的关系的。或者说,因为他没办法从打仗里面知道他对于女人多有魅力,所以当他很坦诚地评估自己的吸引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真的不太确定。
杜 对。“我”这个概念是很复杂的。我身上有很多个人的品质,这是内在的东西,我的性格,我是不是可爱、是不是有价值,这需要评估;我还有外在的社会身份、社会地位,这也需要评估。对一个人来说,这些评估其实都是需要的,如果我们只依赖于某一方,就会比较脆弱。比方说,我们觉得自己特别好,但是当外在对我的评价很低,我们就有个嫌疑叫自我感觉良好,对吧?反过来还有一种,外面的人说我好,但我并不认为自己很好,这也不行。我们在社会中看到很多年轻人,那么依赖别人夸,需要别人夸,今天有人夸我很开心,明天没有人夸我了,我就很灰暗。这个时候,奥赛罗现象就出现了,没有外在的东西认可你、夸你的时候,你就不知道自己是珍贵的。
史 这点很有趣。所以奥赛罗现象是指,人处在一个有点外强中干的状态,看上去是自信的,自我感觉是良好的,但实际上那份自信是比较单一面向的,它仅仅来源于某一个你恰好比较擅长的事。反过来说,如果一个人从小自卑,当他/她发现自己某件事情做得比较好的时候,我其实蛮能理解这样的一种走向。比如说,奥赛罗是个摩尔人,出身背景比较糟糕,
可能是机缘巧合地发现自己打仗挺厉害。一旦你发现自己某个方面还有点厉害,当然就会非常全力地投入,因为不认可自己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你肯定得找一个着力点让自己的感觉稍微好一点。所以说,他从最初那个完全自卑的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外强中干的自己,这一步我觉得在生活中也是必然的,甚至是必要的,如果他不走这一步,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走到这里,总比什么都没有要稍微好一点。
杜 对。但是这不解决问题。怎么就不行了呢?因为一个人的生活中是有无数的领域的。你成绩很好,但生活中不只是追求成绩;你业绩很好,但生活中也不只是追求业绩。你还有很多自我建设的领域,那些领域没有建设的话,一旦某个领域出了问题,你是应对不了的。
史 这也指出了有关自卑的一个很有趣的假设:人本来应该可以分成很多不同的模块,就像一个政府要分很多的部门一样。但是会让我们感到自卑的言论和声音,往往是在对这个人下一个统合的、整体的评判,说你这个人就是不行。他们说的不行,其实只是指你在某一个方面不行,但你其他方面有的是好的,有的是还可以的。这种一刀切的评判,我觉得是特别能够影响人的自卑跟自信的。
杜 嗯,其实是这样。我们为什么说建立一个自我认知、自我评价的体系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我们没有办法做到样样都好,对不对?一个自信的人,他/她的这个系统完全不同。如果一个人建立了非常牢固的自我价值的自我认证——我知道我是可以的,我知道我是有所长的,我知道我是很厉害的,或者说我觉得我不是一无是处的,那么我在另外一个领域出问题是没关系的,因为我有一个领域是很强的,对于那些不好的,都可以跟自己和解。但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进行这一部分的建设,没有对自我进行认证的话,只是说游戏打得好,是自己特牛的一个地方,换到踢足球上不行,他立刻就崩溃了。
史 其实就是说,健康的自信应该是多样化的,不应该是单一的,就好像一幢大楼得有多个柱子,一个柱子塌了,其他的能撑住,而不是说一个柱子倒了整个楼就没了。
杜 对,要知道自己有发光点,而且要认证那个发光点对自己的价值。因为其实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样样都卓越的,只能说我们都可以在擅长的领域发光,那么我就能够接受自己在有些不擅长的领域不发光这个事实。我有发光的一面,能够建立自信,这就可以了。
引 言
身份与家庭
第1讲 莎士比亚的《奥赛罗》——自卑的人如何避免被自卑主宰?
第2讲 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出身卑微应该如何努力,如何建设身份?
第3讲 曹禺的《雷雨》——父亲不完全是暴君,你也不完全由原生家庭定义
理想与价值
第4讲 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理想真不真,需要他人的认证吗?
第5讲 歌德的《浮士德》——哪怕人生充满失败,你也可以找到精神和道德的支撑
爱情与自我
第6讲 张爱玲的《沉香屑 第一炉香》——不要牺牲自我,期待爱情的救赎
第7讲 钱锺书的《围城》——爱情中的随意、软弱、将就和悲剧是如何产生的
欲望与选择
第8讲 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丛林法则最终会给人带来什么?
Bonus 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这不是复仇的故事,而是对人类理性的坦诚刻画